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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娃乐事

时间:2024-01-17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夜夜  阅读:

  引言:鲁迅先生曾说过,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认识苦娃纯属偶然,同为“70后”,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道不尽的酸甜苦辣,毕竟是长在新中国后的娃,已不是奴隶,回忆苦中作乐的事谈不上是奴才,也许是自己的奋斗历程,或许对后人有所启迪,或许自己只是时代的产物,当然丝毫没有对鲁迅先生的有所不敬。新中国成立后不管是哪一代,一代有一代的苦楚,如果能在苦中找出乐事,并有所励志,或许是一件好事。再苦都不是多大的事,这就是《苦娃乐事》的初衷,讲述“70后”的风风雨雨,更是“70后”前半生的感悟。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敬请谅解!

  顽童时期

  苦娃出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正逢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苦娃的父亲毕业于县第一中学,是县里一国营单位的技术工人,母亲是县医院的护士长。随着文化大革命的不断深入,苦娃的父亲也卷入其中。当时红卫兵小将们的篡权口号是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因为苦娃的父亲也是红一中(县第一中学)毕业,并且能说会道,还会写一手好字,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造反派头头。他们控制了县革委会领导并时刻监督他们,据后来已分发而没来得及执行的文件,苦娃的父亲还被任命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

  随着拨乱反正,红卫兵小将们的无理要求被制止,苦娃父亲的行为也受到了批斗和揭发。在沉重的精神打击后,苦娃的父亲出现了精神分裂症,携着六岁的苦娃回到了农村,开始了苦娃的顽童时期。

  苦娃的顽皮捣蛋是出了名的,幼小的娃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庄。毕竟苦娃的父亲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因为苦娃的父亲自从精神创伤后,每天都会在胸口上佩带一枚徽章,并在左上角口袋上整齐地插上两把钢笔,在村口村外微笑着瞎逛,不管碰到谁都会敬上一个礼,并说句首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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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别于苦娃父亲的微笑问候,苦娃给村民们的“问候”却是刻骨铭心的,甚至让村民们心有余悸。不知苦娃从哪里看到或听到失火、救火的场面,让苦娃觉得很是刺激。一个幼稚、极其恐怖的念头在苦娃的心头产生了,何不点燃火苗,让大家去救火呢?

  清晨,美妙得如同青草般清新。苦娃的身上衣服却满是补丁,但决不外露手脚之外的皮肤,好像全是隐私。苦娃的脚上偶尔穿双人字形拖鞋,不然全是光着脚;左手提着粪篮子,右手拿着粪夹子,随时准备冲向目标。当时猪粪、牛粪是很好的农作物肥料,如果是猪、牛刚下的粪,更让苦娃稀罕,有时还要端倪猪、牛的细微体态动作,一旦尾巴稍微翘起,那正是下粪的前奏,赶紧三步并两步把粪篮提过去,放在猪、牛的屁股后候着,满自豪并耐心地在旁边站立着。生产队对牛粪和猪粪是有收集统计的,记着工分,如同现代专家们发明的绩效,到年终时赏着。

  对幼小的苦娃,生活的艰辛那根本不是事。而在这艰辛的拾粪路途中,苦娃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与刺激,当然这只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对其他村民们来说却是苦难。在每天的拾粪过程中,苦娃破旧的口袋里总揣着一盒火柴,当时是没有打火机的。一边拾粪,一边寻找着柴火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农村柴火灶甚为流行,在城市里烧煤的居多。现代人倒是有点念古,偶尔有一家柴火灶饭店生意极为火爆。当然,柴火灶是离不开柴火的,因此当时农家屋檐下的柴火堆比比皆是,有稻草、有麦秆、有树干、有树枝、有树叶、有树根……这或许对苦娃来说,发现柴火堆,比找猪、牛粪容易多了。不过,也得观察好四周地形,便于离开现场。同时在点火时,千万别被人发现。

  苦娃的第一次作案地点选在了二婶的娘家,苦娃的家与二婶的娘家差不多相隔一里地,二婶是二叔从隔壁生产队迎娶过来的。说起来也不算迎娶,是姑姑嫁给了二婶娘家的哥,二叔娶了姑丈的妹。这种现象在当时农村极为普遍,是兄妹对换组建家庭,亲上加亲。二婶对苦娃特别偏爱,每次回娘家都会带着苦娃,因为苦娃是他自家两个兄弟中较小的,虽会惹麻烦也眉清目秀招人喜爱,同时二婶生了几个孩子又都是女娃,农村重男轻女极为严重。做梦也没想到,苦娃的第一单会选在二婶的娘家,或许应了现在时兴的话,杀熟。

  二婶的娘家算是个大家庭,二婶的哥即是苦娃的姑丈,而姑丈下面又有两个妹妹四个弟弟,总共有七个兄弟姐妹。上个世纪中叶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国家倡导人多力量大,鼓励出家人还俗,投身建设、报效国家。随便一个家庭生五、六个,七、八个娃那是常见的,所有的娃都是放养的。邻村的王叔家生了十个娃,老八当年六岁,单独溜到二舅家做客,住了三天。当娃带回二舅家的东西时,父母才知道这情况。这也难怪,当时一间破旧的瓦房,搭上一个简陋的长铺即可住上一家的娃,父母从来没有点名。娃是不值钱的,根本没有拐卖儿童现象,不像现在的独生子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70后”的一代见证了自己庞大的家族,又享受到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的优惠政策,领到了独生子女证,现在又赶上二胎三胎政策。

  苦娃选择二婶的娘家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大家族人多灭火容易。那是一个初冬的早晨,微风和熙,阳光温暖。苦娃如往常一样,脚上着一双拖鞋,手上拿着拾粪工具,徘徊在二婶娘家的屋前屋后。二婶娘家的房屋和屋前的空地大约有一亩有余,屋前的空地主要用来晒谷物和休息闲聊。房屋的主体是四间张配置的两层楼,中间有大厅和纵向走廊,走廊的两端尽头又竖通着拖拉的两小屋只有一层,一间是厨房,一间可作小卧室,厨房和小卧室的中间房各向外开着一扇门。两个小厨房直角对着大门各开一个门。人口众多的大家庭真的是大气派,房屋的左前角还有两棵龙眼树,两树之间有口水井,当时能拥有自家的一口井,也算是不错的人家。

  怪要怪那天天特暧,初冬正是农作物冬管冬种的好时节,二婶的娘家人早早地都下了地。只有二婶的爹坐在门前晒谷地上的一张背靠椅那里,抽着自卷的土烟,懒洋洋地享受着初升的太阳。二婶的爹过去曾是个读书人,酷爱苏轼的《满庭芳》,常吟:莫剪堂前细柳,时与晒渔蓑。因身体虚弱不能下地,闲暇时却能吹一口好笛,信手捡起一片树叶,也可吹奏一曲。这时的苦娃在静静地观察着,寻觅着最佳时机。当然毕竟是第一次作案,心中难免忐忑一番。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屋檐下的柴火堆靠近,看着二婶爹在眯眼时,苦娃果断地拿出了火柴。随着“咔嚓”一声,苦娃成功地点然了火堆,并迅速地撤离到安全的地方,享受着给他带来的莫大刺激。当二婶的爹晃过神来并大呼“快救火”时,火苗直窜屋檐,燃烧的声音“噼噼啪啪”,燃烧的柴火灰到处散落,如被风刮过的蒲公英……

  农村的左邻右舍亲密无间,不像城里人单门独户互不相往。一听到二婶爹的呼救声,左邻右舍几乎都奔拥而来。有拿水桶的,有挑水桶的;有拿锄具的,有拿铁棍的,也许是用来断火路的。二婶娘家边的水井也立了大功,离火源近取水容易。还好是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功夫,火势被压下来。屋檐没被烧着,但整堆柴火已燃尽,堆靠柴火的那扇墙也漆黑一片,只留下零星几处淡白。大家在庆幸,幸好没烧到屋顶。也有人在嘀咕,大白天怎么会着火,会不会是烟蒂,会不会是二婶爹的土烟头……,可是谁也不曾注意到,远处的苦娃在专注地观看着这一切。苦娃在庆幸,第一次点火成功。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正如我们当今社会一些犯错误的人员,刚开始时,别人送给他们礼品和现金、首饰等,他们是坚决拒绝的。在第一次收下礼金时,心情也是十分忐忑不安的,甚至几天睡不着觉。再过后可能不择手段,甚至大肆敛财……但和那些人不同的是,苦娃当时毕竟才六岁。

  苦娃的第二次作案却是十分熟练,而且胆子是越来越大。李氏三座厝虽不曾考究,应该算是座百年老宅,李氏爷爷的爷爷就在那里住过。李氏三座厝坐南朝北,有大厅、中厅和后厅及三排平房组成,房间数足有三、四十间,居住着二、三十户李氏家人。房屋虽都是一层的结构,却排排递增,如上朝的皇宫,三座厝前有红砖铺地的宽敞埕地,气派非凡,左前方有一口老井养育李氏一族,古色古香。从埕地踏一级台阶,上门前台面,左右两侧各安放一石臼用于舂米,碌轴竖放在旁。走进大门是一口宽3米半、长4米的天井,中厅和后厅同时映入眼帘,天井左右两侧各有七级踏石台阶通达中厅,中厅和后厅之间又有一口宽4米半、长6米的天井和左右两侧的三级踏石台阶通达后厅。后厅是整个家族重要日子的重要活动场所,中间横放着一张半米宽、一米半高的长桌,所有的祭拜活动都在这里进行。不管是迎亲还是出嫁都得经过长桌告知祖先,祈愿祖先保佑!当然如果是出嫁,本族的家人们还是有私心的,当出嫁女从后厅经中厅,再往大门跨出的刹那间,他们会毫不留情、娴熟并迅速地关上大门,以防整个家族的财运被出嫁女带走。更有甚者,还拿着扫把在大门后拼命地往里扫财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行为被逐渐淡化,甚至被遗忘。除了后厅还被古长桌占着,不敢有所造次,大厅、中厅已成为二、三十户李氏子孙们公共堆放柴火的地方,这正好给苦娃创造了足够的放火资源,即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地利吧。

  “天时不如地利”语出《孟子·公孙丑下》,因此,真的无需探明原由,苦娃的第二次放火作案为什么选择在了傍晚时分。傍晚是日落左右的时间,是日光与晚上的过渡时刻,月见草属植物会在这个时候开花。曾记得唐伯虎写过,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幼小苦娃没有那么大的心思,他的乐事仅在于放火,寻找刺激。经过一天的艰苦拾粪,苦娃的粪篮里已是满满的收获。他把粪篮放在李氏三座厝埕前靠西边的一个角落,这是他回家的路,粪夹自然地夹在粪篮上,然后蹲坐在李氏三座厝门前的石臼上歇着,如同在田间里干农活的大人们干累了,在田梗上抽根烟歇着。苦娃的眼睛却一直在三座厝的大厅和中厅的柴火堆上飘动着,不过丝毫没有引起注意。李三婶在井边慢条斯理地洗着三叔和一家人换洗的衣服;李大伯刚从田间回来,左手里牵着一头耕牛,右手臂上搭着木犁,满有成就感地在埕前经过;几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在埕场上不停地奔跑着。好一派祥和的景象,也许让苦娃看到了人和。苦娃“嗖”地一声溜进了三座厝的大厅,迅速地从口袋里取出火柴,蹲下来把柴火堆点燃了。同样,苦娃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观望着,观望着自己的“佳作”给自己带来的莫大刺激。

  这次大火损失最为惨重,因为火势较猛,发现晚。窜到了中厅时,才被住在中厅旁边房间的三婶婆发觉。虽然最终没造成人员伤亡,并在消防官兵的帮助下,成功地把大火灭了,但三座厝已面目全非,一片狼藉。真不知苦娃的体会到何刺激,不过很清楚的是苦娃是不会罢休的。

  果不其然,没隔几天,苦娃又如法炮制地实施了第三次第四次等等,多次的放火作案。从张家牛棚里的柴火堆到陈家猪圈旁的稻草房,苦娃一一烧个遍。而且越往后苦娃作案越频繁,给村里人带来了不少的恐慌,村民们以为得罪了哪路神灵而招来报应,同时也惊动了公社及县革委会的领导,苦娃村的失火案是层层上报,还以为是敌特分子搞破坏,破坏崭新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劳动果实。一时间里苦娃村是人心惶惶,疲于救火。而政府部门也把苦娃村的纵火案列入年度的首要工作来抓,县政府派出最强的工作组:有安全部门、公安特派、民政部门、医疗工作组和当地驻军一个连的兵力。一时间,村里村外是热闹非凡。村民们虽有众说芸芸,却总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而且都提心吊胆,就怕哪一天火神降落到自己家里。而工作组们是忙东忙西,不断走访,不断调研,不断开会,不断搜集有效情报……生怕敌特分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苦娃的第八次作案,也是最后一次作案以失败而告终。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不同于现在,处处都有监控。因此,破反复作案最有效的办法是,蹲点守候。工作组里有个姓张的小伙子,出了个点子,为何我们不在柴火房蹲点或多堆设柴火点而引蛇出洞。那一天,苦娃如同往常一样,提着粪篮子在寻找下一个目标。当然,因为好多地方已被苦娃放火,村里走动的陌生人又处处可见,而且解放军同志在村里不间断巡逻,所以对苦娃来说,难度可想而知。苦娃万万没想到,躲过了一拔又一拔的巡逻队,却没能躲过躲在暗处的工作组蹲点人员的警觉的眼睛。就在苦娃点火的那一刹那,就在火苗刚刚萌芽的那瞬间,苦娃已被工作组蹲点人员牢牢擒住。苦娃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八次纵火的全过程包括详细的作案地点,而真正的动机只有一个,为了寻求刺激。工作组人员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成功破获纵火案的喜悦,而更多的却是对幼小苦娃的无奈,毕竟苦娃当时才六岁,家庭情况又异常特殊。工作组领导只能告诫苦娃母亲,对苦娃要严加看管,同时生产队和大队部负责人也应以此为戒,预防类似情况再度发生。至此,苦娃村的纵火案成功告破,村民们也一切回归正常,不过却大大地延缓了苦娃的上学时间,苦娃的恶作剧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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