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于剑飞说,“就为这呀,你在我们团那只是暂时的,像你这么精湛的医术,早就该调走了,你在这待这么长时间就是我们偏得了,你要是不在这儿,我们这儿还能称得上战地医院吗?充其量也就是个团卫生队。好了,这不是好事吗,到时候我去看你,说不定我哪天负伤了,就住进你们医院了呢,还得你给我做手术呢。”
欧阳鹿拉下脸生气地说:“不准你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宁愿我这个军医失业。我真不想看见伤员再抬进来,现在药品供应不上,有的战士做完手术伤口化脓感染,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期盼着战争早一天结束,我不想再看见牺牲。”
于剑飞郑重其事地说:“欧阳医生,难为你了,我知道你把伤员视为生命,我代表38团所有指战员向你敬礼。”于剑飞敬了军礼,欧阳鹿也向他敬礼。
欧阳鹿说:“我应该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你鼓励我,引导着我,谢谢你给了我一切的勇气!”
“你看,又跟我客气。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目空一切,居高临下的,还财大气粗。第一次见面就把勃朗宁手枪送给我了,这个礼物太贵重了,给我们那帮小子都眼馋坏了。”于剑飞拍着腰里的枪说。
欧阳鹿说:“就说得好听,怎么没换回你丁点儿的礼物啊?”
于剑飞笑笑:“当时你们军饷那么高,我寻思你还能稀罕咱啥礼物呀。好,你说,你想要啥,我有的就给,就是没有的,等咱回国买,你说吧。”
“你真让我说呀?”
“说,说。”
“我喜欢你腰里的剑。”于剑飞听了眼睛就长了,他不舍得,这剑就像命一样跟着他。欧阳鹿看出来了,笑笑说:“舍不得了吧,我不是要,我就是喜欢,说着玩的。是你让我说的,我知道,你还要用它杀敌呢。”
于剑飞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欧阳,等打完了仗用不着它了,我送给你,由你来保存。这把剑经过的战役可不少,是有纪念意义的,到时候,送给你留做纪念,战友一场嘛。”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欧阳鹿脸上有了笑意:“到时候你的剑就由我来收藏了,我把它挂在我的床头,说不定还能保平安呢。就算我第一件藏品吧,有一天增值你可别要回去呀。”
“哈哈,我可没有那么小气。欧阳医生喜欢收藏啊。”
“不,我只喜欢收藏你的剑。”哦,天啊,这话说得有些纰漏,不严谨,欧阳鹿说完有些后悔,但她说的是真话,有时候真话是不能说的。于剑飞一时哑然,欧阳鹿缓解尴尬说:“哦,我是说,多年以后,时过境迁,也许我们天各一方,看到各自的物品,会勾起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时刻提醒我们,珍藏在记忆里的这些美好的事情是不能忘却的。”
于剑飞兴致勃勃地说:“你喜欢收藏我支持你,我建议啊,你就专门收藏军事品,我帮你收集。噢,对了,肖扬的马刀可比我的剑漂亮多了,这小子他不敢不给。”于剑飞的谈话明显有些逃逸,他故意不把话题谈得太深奥了,他就是想让欧阳鹿开心些。看到欧阳鹿那幽怨悲悯、沧桑历尽的样子,他无法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到底藏着多少悲苦,怎样的男人才能走进她的心里,才能分担她的忧伤。肖扬能吗?我能吗?既然不能就不要惊扰她的梦,还不如说点儿浅显的让她露出一时的笑容,
欧阳鹿很冷地说:“肖扬的东西我不用收藏。”
于剑飞不解:“为什么?”欧阳鹿凄美地一笑,“也许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
于剑飞恍然大悟,大悟得有些夸张,“哦,听你这么说我明白了,肖扬真是没白努力,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祝福你们!”于剑飞真诚得有些过,好像巴不得他俩在一起。
“你看我们俩很般配,是吗?”欧阳鹿说这话声音冷。
“那当然。”
“是因为我们是一路人吗?都是国军那边投诚过来的?”
“不不,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欧阳,你不知道吗,我多么盼着你好,我把你当成我的亲人。这里还多了一层含义,说真的,我心里也说不上对你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但有一样是真实的,我看不得你受丁点儿委屈。我既仰慕你又爱戴你,总想尽一点儿义务保护你,不准任何人对你有一点儿诋毁,哪怕是你对自己的贬低,都不行,那就是对我的贬低。你不知道你有多优秀,你理性、简洁、严谨、敬业,举止庄重,一派大家风范。我们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