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微笑着说:“这么在乎我?”
“那当然。”
“为什么?”
“我爱你。”
丁香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于剑飞,嘴张了几张,话还没说出口,泪先盈满了眼眶,“我也爱你。你是最出色的指挥官。”
于剑飞声音有些哽咽:“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
“快,在和平的阳光下。”丁香含着泪微笑。
“丁香,你的笑脸就是最灿烂的阳光。”
丁香更甜地笑着,露着一对小虎牙,浅浅的酒窝在脸蛋上随着她的表情,时隐时现。于剑飞看着远方,若有所思:“我总在梦想,有一天我们永远在一起。到那天,你不会逃离我吧?”丁香同样看着远方,满眼是憧憬:“怎么会呢,我和你一样,渴望爱情的永恒。”
于剑飞面对着丁香,扳着她的肩头,无限深情地问:“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会离开我,是吗?”
丁香点头。当然她不知道“情况”,此时她坚信,如果她和于剑飞不牺牲,定能走到一起。丁香轻轻地靠在于剑飞的胸前,柔声地说:“想你!”丁香声音小得如梦呓,足够了,于剑飞听得真真切切,他没有说话,却柔情万种地拥着丁香。丁香哽咽着,“什么时候能永不分开呀?”
“快了,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结婚,那样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了。你愿意跟我回到那个还满目疮痍的祖国,建设她、保卫她吗?”于剑飞就这么搂着她问。
“我愿意!”丁香的泪流着。
“我的家现在没有地也没有钱了,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洗劫一空我们家的钱财,带你周游世界,看起来是不可能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苦、很穷,你怕吗?”
“我怕,但有你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丁香,我们这就算私订终身了。”
“海枯石烂!”丁香伸出小手指。
“永不变心!”于剑飞钩住她的小手指。
丁香抬起头疑惑地问:“剑飞,你今天跟我们以往的分别可不一样,你可是诱惑我说了不少真心话,你太狡猾了,好像让我表决心似的。”
“好,我也向你表决心,我向全世界宣布,”于剑飞把手放到嘴上向着远山喊,“回国我就和丁香就结婚。”
丁香含着泪:“好,回国就结婚,我们共同期待这个日子。”
肖扬死在这一年的冬天。
肖扬率领仅剩下一个连的兵力坚守阵地,敌人围攻了三天三夜。弹尽粮绝,援军又进不来。肖扬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战士冻死饿死,到了第三天,只留下一个排的兵力,他命令其他人员突围。能出去一个是一个。肖扬和留下的战士顽强地守住了阵地。
可是,等于剑飞率援兵赶到时,阵地一片白雪茫茫。昨晚奇冷无比,是入朝以来最冷的一次。下了一场大雪,所有的一切都覆盖在白雪的下面。战场上没有血迹,没有尸体,雪的上面连个兔子脚印都没有,就好像这里从没出现过生物,也没发生战争,白,白的死寂。雪深,深直腰际。腿插进去,很难拔出来。肖扬他们在哪儿?于剑飞呼唤着肖扬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狂嘶的北风,仿佛在述说和追忆这里曾发生的悲壮和刚烈。
于剑飞找到了肖扬。他在!他在阵地上。他站着!凛凛然地站着!能把身躯站立成一副雕像的只有英雄。肖扬挺立在找他的战友们面前,他把血肉之躯雕塑成冰凌的风骨,他左手拄着一只长枪,圆瞪着眼睛,目视前方。他生前与战友们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后仍与战友们并肩抗敌。他死了也要站着看着这场正义战争的伟大胜利!他让敌人敬畏,让战友敬仰。战友们肃穆地站在他的面前,向天空发出怒吼的子弹。枪声震落了他空袖管的雪花,那空袖管迎风猎猎飘荡。
于剑飞在肖扬的里怀兜里发现了遗书:
于剑飞,我最亲爱的战友:
欧阳鹿是说爱你,可她要厮守终生的还是我。不管她爱谁,但没有人能阻止我爱她。艰难不能,牺牲不能,战争不能,你不能,她不能。有谁能像我那样愿意留下来陪她,你能吗?只有我能与她的爱相提并论,不是吗?那么就把我葬在欧阳鹿的墓旁吧,留在她的身边,不管是黄泉路上还是在天堂,与她相依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