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明潮最得父母真传,眼睛是父亲聚光的小眼睛,嘴巴是母亲的薄嘴唇。人也聪明,却没聪明到正道,只怪小时太被宠,各种游戏玩具,只要他要,多少钱也给买。游戏玩成了精,结果玩成一偏门职业来。混迹游戏界,在大江城也算是个人物,如今,号被盗,也无其他谋生手段,不能倒下成为废物啊。
明潮对姐姐让找母亲和哥哥要钱的说法很不受用,说:“老娘你还不知道?前年为买一车,像挖了她祖坟一样,车买了,娘没了。这两年防贼一样防我,说现在钱就是她的命,动一分钱就是动她的命。”
明心说:“那明徳呢?他一大学教授,缺钱?嫂子还开火锅店,流动资金充足得很!”
明潮看着明心,欲言又止。
“说呀,号被骗走了,讲话的胆也没了?”
“他炒股,荐股老师帮他赚了不少钱,又说公司有任务,让帮忙开一个期货的账户,放几万块钱,不交易都行。结果远程帮他在网上开了户。他好奇,在老师的指导下,十万的资金,一晩上赚了三万。把他贪的心撩起来了,股票的钱全转进期货,听说是买原油、黄金、沥青、水泥什么的,我也不懂,一百多万,不到一个月,玩儿完了。他肠子都悔青了,后来,网上爆出是个骗局,像他那样的高知白领有几百万上当的。到现在,工资卡都被嫂子控制着呢。”
“你说你们这兄弟俩,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骗子是你们家祖宗,回来找你们讨债?父母还总说你们聪明,说我胸大无脑,蠢,我看他们是瞎了眼。”明心听说明德受骗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再看明潮的可怜样,更是心痛,牙也咬得痛。忽然想到一破绽,说:“不对呀,嫂子那么凶,怎么可能让明德手里掌握那么多钱?”
“骗老娘的钱呗,你赚钱容易,哪管那钱的事。明徳说他是老大,偏让老娘把最大的那套房给了他,房子到手,转手就卖了,买了大学自建房,还骗老娘说价格与那套大房差不多,主要是上班方便。其实中间差价一百六七十万,学校自建房优惠得一塌糊涂。钱到手了,嫂子知道是骗老娘的钱,也不好全收去,留一百万,让明徳炒股,钱生钱。”
“你们这些啃老的,老天都长眼坑你们。”
“我怎么啃老了?我房子最小,加一辆车也抵不过你们的房子,借一点儿钱,受你一顿骂,好像你不啃老似的。”明潮压不住脾气了,受了骗,本来心里就窝了火。
“借钱还这么横,我不是你娘,犯不着被你啃。钱买理财了,活钱就两万,要就拿去,不要就滚蛋。”
明潮瞪明心一眼,脸上布满失望,说:“几十万的破钱,借你的命一样,我卖车卖房,再不受你们的污气!”说完,摔门而岀。
到底是亲弟弟,关键是他也确实需要钱,明心不是喜欢纠结的人,但这事却纠结了她许多天。想去老娘那儿替明潮说情,也想干脆一个电话把他再叫来,把钱借他,纠结几天,仍没想好。明潮也硬气,转身不回头,一个背影让她失了姐姐的情分,所以,心里烦。
赶上特殊时期,国内通过种种措施实现完全控制病毒,但国外却愈演愈烈,弄得明心与胡莉静、夏婷几个闺蜜无法飞国际航线,失业般在家悠着。在家闲几个月,用胡莉静的话说,生生不知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老公秦处长被派去江城附近的杜堤区麻村的扶贫点儿驻队,明心彻底成了孤鸟在巢。
明潮气鼓鼓走后,明心去了小区附近的“红毛金剪”。“红毛金剪”的阿良正在发廊不远外看人“斗地主”,看见明心,连忙跑了过来。明心的头发一直是由阿良掌管的,洗、吹、烫,手法柔和,指法到位。阿良二十刚出头,眉目清秀。明心每次来,看见阿良,心情就会由阴转晴。今天看见阿良,明心心中的桃花又怒放了。几个月不穿职业装,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个人模人样的空姐,所以,江城开城,秦处长一离家,明心那邀战的心思便愈来愈浓。
发廊老板阿莲不在,其他小开也不在店里,店里空荡荡的,弥漫着淡淡的精油香味。
阿良从柜子找出Amino mason氨基研洗发水,这是明心寄存在这里的,自己专用。干洗洗出满头泡沫,阿良柔柔地揉着明心的头发,问:“轻还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