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童年的故乡,炊烟里有着芳香,田野里充满神秘,大树是成群鸟儿的天堂,草丛的蚂蚱虫子的乐园,池塘里有成群结队的游鱼,花丛中有数不清的蝴蝶和蜻蜓,越是在天真无邪的童年,那大平原越是一幅层层展开的充满情趣和故事的画卷,既精彩无限,又变幻莫测。春天有春天的勃勃生机,夏日有夏日的葱葱郁郁,秋天有秋天的秋高气爽,冬天有冬天的雪花纷飞。故乡的一花一草,一鱼一鸟,一砖一瓦,一棵树一条河,都有说不完的故事,都让人浮想联翩,情思绵绵。
我喜欢故乡的田野。那里蕴藏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那里有我永远也探索不尽的神奇与秘密,那里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与动力,那里隐藏着意想不到的收获与惊喜。特别是农村庄稼成长起来的时候,田野里更是充满无穷的乐趣。绿油油的麦苗上爬着彩色的七星瓢虫,麦田的田间地头会突然冲出来一只惊慌失措急速奔跑的野兔。
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很多时候我们人类永远都无法破解它们的秘密。宽阔无垠的田野里,在不同的季节,会生长出许许多多不同的神秘又神奇的野生果实。有时候看到它们,我就会想:它的种子是如何而来,是风吹来的,是小鸟衔来的?是雨带来的,还是上天播种的?它们的踪迹遍布在麦地、花生地、玉米地、豆地和红薯地里和草丛中,每一种野花野果都与众不同,它们花朵的颜色,果实的酸甜,以及在田野里展现出的多彩景象,五彩缤纷,精彩纷呈,装扮了我们的万里江山,给我们带来大自然的无限神奇和壮丽。只要有一片土地,就会有生命的存在;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无限的神奇。
童年时候,贫穷的故乡简单而且真诚,古老而且宁静。那时候的我们没有丰富的水果,没有琳琅满目的玩具,只有几本连环画就是我们的最爱,只有一些简单的捉迷藏、老鹰捉小鸡就是我们的游戏。孩子们总是贪玩而且馋嘴的,我们吃过很多未成熟的瓜果,认识很多野草野花,捉过很多蜻蜓、蝴蝶和小鸟,也见过很多蒺藜、龙葵、灯笼果,能吃的都尝过,不能吃的也下过口。
现在回忆起来,有一种长在庄稼地里的小香瓜名字叫做马泡的,让我记忆最为深刻。
据介绍,马泡的学名叫马泡瓜,有的地方叫马泡蛋子。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其特点是匍匐在地上或攀爬在某种农作物上生长,原产于非洲。马泡就像丝瓜、黄瓜、倭瓜等植物一样,喜欢爬到高大一些的植物身躯上。不过,由于自身的卑微,或许因为果儿的负累,往往爬得并不高。马泡在农村的田间地头很常见,结出的果实直径有一元硬币大小,有大一点的有小一点的,果实的表面有类似西瓜的条纹,果实形似西瓜,颜色有绿色,黄色、灰白色等,或有条纹,成熟后会稍软,果实可食用,未成熟时苦涩,成熟后,有香甜味道。另外,马泡还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每到夏天的时候,马泡的小苗就开始破土了。由于夏季的雨水充沛,一两场雨之后,马泡的秧子就开始向前延伸,茁壮成长。夏秋之间,是它的开花期。马泡雌雄花是在同一株根上,开着五瓣黄黄的小花。进入秋天之后,庄稼成熟了,马泡也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这种马泡,虽有瓜秧,却并不高大;虽然开花,却貌不惊人;虽然结果,却并不出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隐藏在玉米地里、高粱地里或者谷子地里和豆子地里,等到人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长出了长长的瓜秧,而且已经开花结果了。
等到庄稼快要成熟的季节,偶然发现一棵马泡,它的瓜秧已经长得很长很长了,瓜秧上结满了小香瓜,有绿油油的,有黄澄澄的,有的带着西瓜一样的条纹,有的光溜溜的圆滚滚的像一颗颗珠宝。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庄稼上,有的藏在叶子后边,有的隐身在草丛之中。一棵瓜秧,少的也要杰出十几颗小香瓜,多的一棵瓜秧上可以结出一百多个小香瓜。未成熟的马泡,味道很苦;成熟了的马泡,散发出诱人的瓜香。虽然只有鹌鹑蛋和麻雀蛋或者一元硬币那么大小,却个个玉润饱满,有的清脆碧绿,有的金黄光滑,又生机,有野趣,有魅力,有诗意。
在地里薅草的孩子,看见一串绿藤上挂满了绿油油或者黄澄澄的马泡果,马上会惊叫一声,就像发现了难得的宝贝一样,哗啦啦扔下盛草的篮子,丢下手里的铲子和镰刀,叫来几个小伙伴,每个人都会高兴而且激动地去摘几个。有的咬一口,喊叫着真苦!有的闻一闻,说着真香!有的孩子摘下来一个或者几个,放在鼻子前闻一闻,沉醉于马泡果的香味,挑选几个带回家中,和全家人分享一份小小的快乐。孩子们喜欢马泡,喜欢它的突然出现,喜欢这种出人意料的惊喜,喜欢它的花花绿绿,喜欢它的香味扑鼻。大人们由于生活的负担和压力,长年累月只顾计算收成,忙于生存和生活,很少能够像孩子们一样对马泡那么兴致勃勃兴高采烈。随着日积月累,他们慢慢被忧愁腐蚀,逐渐丧失了儿童时代的快乐的能力。
记得小时候,我和村里小伙伴经常一起玩,一起拾柴火一起去薅草。那时候经常和我在一起玩的有兰桥、新运、小慌、留栓、玉光、新红、马超、新堂、红光,特别是兰桥、新运、留栓、新红,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哪一天要是不在一块,就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我们在田间地头,或者庄稼地里,大家总是东拉西扯谈天说地,玩得高高兴兴,忘了贫苦,忘了忧愁和烦恼。一棵马泡,都会带给我们很多乐趣。
自从离开故乡之后,恰如恍然一梦,一别就是三十多年。当我再次踏上故乡土地的时候,当年的那些小伙伴早已经人到中年,各自忙忙碌碌,忙于生计,哪有时间谈论昔日的猴年马月,挣钱尚且来不及,哪有闲心想起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更很少有人在一起谈论长在田间地头名不见经传而且貌不惊人又没有什么经济效益的马泡了。
惟有我,依然难以忘记当年的友情,依然常常想起那些童年旧事。每当月光融融的夜晚,或者长夜难眠的时候,我总是望着远方,浮想联翩,想起故乡,想起亲人,想起故乡的花花草草。
在一个中年人的梦境里,在高粱地玉米地的青纱帐里,在谷子地豆子地的间隙中,在那蜿蜒的藤蔓之上,悬挂着一串串一颗颗碧绿的或者金黄的马泡。
小小的马泡,让我浮想联翩,百感交集,一遍遍回味,一次次思念。在我心里,一颗颗圆润饱满清香四溢马泡依然散发着清香,激荡起我的回忆,勾起我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