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做事情,都有必须遵守法律的概念。法律是社会对一个人行为正当性的最低要求,即所谓的底线,一旦违反,就会付出代价,代价之一就是坐牢。世间有想吃美食、穿华衣、住豪宅的,还没有愿意坐牢的。
法律意义上之牢房是有形的,看得见,摸得着,很容易躲开。还有一种牢房则是无形的,自己不知不觉设立的,它的名字叫心牢。所谓心牢,就是思想总在某个圈圈里打转,怎么也走不出的一种情境。
贪婪是一种心牢。雍正时,两江总督唐文尧表面老实,天天只吃白菜,其实,他只是吃菜心,且要用上等人参做柴烧,才能去白菜的土腥气。被查抄时,家里有上等人参2000 多斤,用途就是当柴禾。他起夜用的壶子是玉石做的,上镶翡翠、夜明珠。此人最后的结局可以想见。
虚荣是一种心牢。田桂凤是晚清、民国时着名的花旦演员,演技高超,虚荣心一上来,喜欢卖弄。一次,他与谭鑫培合演《宋江杀惜》,他饰演阎婆惜,谭鑫培饰演宋江。表演前半段“坐楼”时,田桂凤不按套路出牌,大量即兴编排,使谭鑫培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谭鑫培央求田桂凤说:“念咱们20 年交情,给我留点面子吧!”田桂凤说:“谁人不知道我们两人的交情,还留什么面子?”谭鑫培无奈。戏演到“杀惜”,谭鑫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宋江”做出了比平时多出许多倍的身段,就是迟迟不肯将“阎婆惜”杀死。田桂凤被晾在一旁,完全没有戏演,想下台又找不到理由,情急之中不自觉地说了一句:“你把我杀了吧!”出了大洋相。田桂凤的被戏弄,自然是“罪”有应得。如果他当初没那么虚荣,不给一向忠厚的谭鑫培制造难题,就不至于出现后来的尴尬。
世间还有许多心牢,懒惰、颓废、自私、偏激、粗暴、虚伪、自恋、傲慢都在其列。这些心牢控制着你的言行,摧毁着你对这个世界的信心,败坏着你在周围人心目中的形象,影响着你的前程。一日不除,贻害一日;一生不除,贻害一生。世间有许多人,就因为走不出无形之牢,结果将一手原本漂亮的人生之牌打得稀烂。
我们要避免陷入种种无形之牢,第一需要的是大智慧。小智慧是做事的能力,大智慧则是在做事之前看到未知的远方的能力。当年,刘备在白帝城向诸葛亮托孤时,并非不知道诸葛亮有强大的号召力和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随时可以取代刘禅的位置,但他没有像某些愚蠢的帝王一样“拔刺”,找借口将诸葛亮杀掉,他相信诸葛亮的正直,更相信自己平时对诸葛亮的厚待会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临终前,刘备走出了一般皇帝很难走出的心牢。
我们还得有超越原始生存的决心。人困于虚荣、官位、利益、挫折之类的无形牢里,说到底,是灵魂没有提高,还存在低下的动物性,假若我们将世界的画卷打开大些,将自己的目光提得高一点,就会看到更广大的人群,更远的风景,更提神的灵魂之自由,我们的种种作茧自缚就会被化解。原来,人生最美好的境界莫过于心中无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