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对孙永安的杀人动机表示不解,因为郑莉莉不愿嫁给他就杀人,总觉有点牵强。有一种可能,两个人相识期间,郑莉莉花空或骗取了孙永安的钱,如果她跑掉,孙永安人财两空,这才符合逻辑。
宋雪峰说,也别听那女人一面之词,本就是个卖X货,哪有不爱财的?
话如此刺耳,古况心里很不舒服。
宋雪峰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诺基亚手机,给远赴B县抓人的金安镇派出所所长钱加林打了个电话,可能由于那头信号不好,两厢都喂喂喂了老半天,这头才断断续续听清,他们刚刚抵达嫌疑人所在村子,已经着手工作。钱加林就是因为有手机,才被派去执行这个任务的,这样沟通起来方便。
古况看着宋雪峰手中的手机,又想起自己急着给武苗苗回电话时的诸多不便与诸多不快,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部手机,个头大些也好,哪怕半头砖那种。
各项工作分配完毕。最后,宋雪峰说,这个案子,虽然是个明案,可嫌疑人在逃,什么时候能够落网尚未可知,所以大家要做好安营扎寨的准备。明天周六,又耽搁大家过礼拜了。干我们这一行,这是家常便饭,想必大家完全能够理解。都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犯罪分子不给我们这个方便啊。大家要振作精神,克服困难,同仇敌忾。案子破了,所有人员,我都给发补助。散会!
古况环视一周,所有人的表情,既没有被政委慷慨激昂的话给点亮,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抵触和不满。自己心里,却是恹恹的,也许,这么多人当中,他是那个最需要克服困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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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了,孙永安依旧未被抓获。这两天,主要的工作任务就是抓人。专案组摸排了孙永安全部的社会关系,兵分几路,大海捞鱼。金安镇派出所所长钱加林因为一部手机带人一头扎进孙永安老家,人没抓住,也不好意思扭头回来。按照专案组安排,他们在那头蹲坑守候。钱加林毕竟是派出所所长,不想心甘情愿吃这一壶的,就给宋政委打电话,说自己衣服几天未换了,得回家换衣服,让他另派人来。宋雪峰说派你干个活儿推三阻四的,不换衣服有什么要紧,心里清楚这本不是人家的本职,就另安排人。
宋雪峰环视在座的所有人时,古况的目光紧张又羞愧地逃避着。紧张是怕被抽中,羞愧是自责不够敬业。他中选了,羞愧没了,颓丧泛起。宋雪峰叫不来他的名字,只是点到他时说,还有这个年轻人。这种情境,很像当年课堂上,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不会的他赶紧沉下眼睛以防和老师的目光对接,可老师口中吐出的名字偏偏是他!
仍旧和彭飞搭档。彭飞是五中队副中队长,中队长陈康为在蹲那个案子,这么重要的任务,对彭飞来说是题中之义,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古况的那种不快。当然,古况也没表现出来。他安慰自己,这是领导对自己的信任。
这两天,古况一直犹豫是不是和苏富请一天假,好把婚纱照照了。可苏富一头扎在另一个案子上,几乎没再过来。找宋雪峰请假,他还没那胆量。这样,古况就跟随彭飞到B县孙永安老家,接替钱加林他们继续蹲坑。
守候点设在村支部副书记家的楼上,窗户正对孙永安家门,距离也就三二十米。他们是乘夜色完成交接的,当地派出所和村干部配合到位,保密工作做得不错。第一天晚上,两个人一边盯人,一边聊天,很快应付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晚上,由于连续几天的疲劳,加之白天没有很好补觉,他们的眼皮都熬不住了。于是分班,一个人盯,一个人睡。
两小时轮班,时间太长顶不住。一小时轮班,还没睡着便被叫醒。最后,一个半小时轮一班。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偶有谁家的灯亮了,随后又灭了。谁家的小孩哭了,又停了。看着一个个窗户,想着装在里面一家家的幸福,想想尚在苦苦等待自己照相的武苗苗,又抬头望望眨眼睛的星星,古况的眼角有点湿润。偶尔翻翻传呼机,一条条浏览武苗苗发给他的那些有着情话意味的信息,眼睛尚需盯紧目标的出现。失望、沮丧、甚至还有幻灭,却又能如何?
这一守又是三天,连带前面三天,已经六天,离婚期只有十天了。古况心焦如焚,好在副书记家里有部电话,有时古况会厚着脸皮给武苗苗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武苗苗虽也着急,但表示理解,劝他敬事顺变。打电话时,那个副书记还算大度,没多说什么,但他老婆欲言又止的目光,像极了薛天。居人篱下,古况只好用讪讪的笑容表示感激与歉意。他知道电话费很贵,如果必要,他愿意按时间付费的。他没有这么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倒显得外气,不拿人家当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