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一个整体,非裔要想获得主流社会的尊重,争取平等的地位,不能光靠中下层非裔群体的抗争,因为这部分人贫困、没文化,除了诉诸暴力,没有更好地为非裔群体发声的能力和途径,反而拉低了非裔整体在白人民众心目中的形象,黑人精英阶层却羞于与底层同胞为伍的做法应该有所调整,无论个体的黑人是什么样的阶级背景并取得了多大的成就,黑人在工作、住房和人际交往等无数层面上仍继续面对着来自白人的直接或间接的歧视。[1]所以如果不提升非裔的整体待遇,他们也避免不了被区别对待的苦闷。非裔群体要想被白人社会平等对待,就不能在种族内部先出现了分裂,最好能够把底层和非裔经济和社会地位高的中上层联合起来,利用精英阶层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让他们为同胞发声,一起努力争取更好、更平等的权利。
二、保护作为非裔文化遗产的社会空间
法国空间理论大师列斐伏尔认为空间不但是生产关系的产物,也制造着生产关系,统治阶级将空间作为一种实现统治目的的工具:“统治阶级把空间当成一种工具来使用,一种用来实现多个目标的工具:分散工人阶级,把他们重新分配到指定的地点;组织各种各样的流动,让这些流动服从制度规章;让空间服从权力。”[2]《匹兹堡系列剧》将非裔美国人近四百年的历史空间化,浓缩于20世纪美国匹兹堡市希尔区这一物理空间,[3]匹兹堡希尔区作为黑人的聚居区,曾经是非裔被主流社会驱赶和放逐的边缘地带,现在是否应该为了重新振兴经济,拆除建筑。而且拆除了,重建后非裔社区民众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吗?如果新建的社区需要更高的生活成本,经济状况差的非裔群体是否能够承担得起?戏剧冲突就围绕在非裔中产阶级哈蒙德、罗斯福、马梅和底层贫民老乔和斯特林之间展开,顺着哈蒙德竞选市长和拆迁希尔区两条线展开的。
虽然表面上看是黑人不同阶层内部的冲突,但如果读者和观众仔细思考,不难看出,导致冲突的真实原因是白人主流社会对非裔群体的压迫和剥削,是种族歧视和不平等的公民待遇所导致的。
地产商哈蒙德、他在政府部门做公关经理的妻子马梅、他康奈尔大学的室友罗斯福,都属于非裔精英阶层。妻子马梅在帮助他竞选匹兹堡市长,罗斯福正在跟着他承包希尔区的拆迁项目,拆迁会让他们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黑人中产阶级哈蒙德既得到经济利益,也获得政治资本,但是谁来关心贫穷的黑人底层民众的生活?社区重建了,他们失去了工作场地,没有收入来源,生活条件怎么可能就得到改善呢?要么只能衰落,或者因为承受不了生活成本,逐渐集体搬离,把这块地方拱手让给白人资本主义。斯特林和老乔是来自底层的贫民代表。熟悉威尔逊《两列火车飞驰》的读者和观众对斯特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年轻刚出狱的时候,经常光临孟菲斯的餐厅,并且在他困惑无助的时候,还根据别人的指点拜访了被视为非裔精神导师的埃斯特姨妈。《无线电高尔夫》作为匹兹堡系列最后一部剧,和其他剧本形成了互文和呼应。
哈蒙德认为希尔区过于破旧,一副衰败的景象,不适合居住,作为地产商的他一直怀有把它推倒重建的梦想,在他看来这样才能重振希尔区昔日的荣光。不仅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还可以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按照规划,这儿要建两座公寓楼和一些商店,还引进了星巴克等知名企业,这项城市更新计划提高希尔区的整个社区生活质量的同时,他还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与此同时,他还在竞选匹兹堡市长,有在政府做公关经理的妻子做他的竞选助手,他很有可能成为匹兹堡历史上的第一任黑人市长。然后贫民黑人老乔的不断造访却改变了这一切。
按照哈蒙德的拆建重建计划,威利街1839号12年来一直无人居住,他在政府拍卖中得到这座房子的产权,所以他有权拆除这座房子。然而老乔却不断到他的竞选办公室来找他,说这是他的房子,因为他的女儿黑玛丽没有地方住,准备搬回威利街1839号住,所以他准备粉刷这座已经被要求拆迁的房子。威利街1839号是埃斯特姨妈的住处,艾斯特姨妈是匹兹堡系列剧的核心人物,她出现在《海洋之珍》《两列火车飞驰》及《哈德利王二世》中,300多岁的她是非裔族群的先知和精神领袖。老乔却雇人对这座房子进行粉刷,哈蒙德为了摆脱老乔的不断纠缠,打电话给警察局撤销对老乔的指控。但老乔还是不停地到哈蒙德竞选办公室兼拆迁办公室继续表达自己保留房子不拆迁的诉求,哈蒙德去市政府查找这座房子的合法文件来证明给老乔看,但这一查不要紧,哈蒙德发现真的是由于自己的疏忽,这房子虽然12年来没有人居住,但却一直有人在帮着交房产税。哈蒙德再仔细一查,发现一直在偷偷帮着交房产税的竟然还是自己的父亲。既然房产税一直在交,所以产权应该是在老乔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