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创作必须摆脱生活经验材料的牵累,借助意识和诗性的跳板飞腾起来。诗人总是在世俗生活的功利包围中站出自身,作为本真存在的代言人;总是在杂乱无章的经验材料中和朦胧不清的思绪和意念中,寻找、提取和创造,让混沌走向清晰,从混乱走向和谐,创造一个自成一体的艺术世界。
比如诗人程维的《十二月的雨》:
十二月的雨
天空跑向地面的小小孩子
脚穿水晶鞋的
白衣仙女
在草木上追逐最后一点绿色
把病痛和鲜花收去
在这里,虽然诗人程维写的是司空见惯的事物,十二月的雨,但是他那与生俱来的诗歌意识的跳板就好像是点石成金的魔杖,通过他的妙笔生花,都以非寻常的状态呈现在读者面前,以其新奇的魅力,让读者的思想和感觉在沉睡状态中活跃过来了。
虽然说每个人都具有一定的想象力,但是,情感丰富的人,想象力应该更加丰富,更加富有创造性。陆机的《文赋》及其所提出的“诗缘情而绮靡”说,就是因为受情感的推动,浮想联翩,变得色彩斑斓。在情感的推动下,诗人的想象力往往使触及的一切事物都变形,让人产生陌生的新奇之感:
我注视着这些
来自天国的孩子
如何拥有十二月
用简单的动作
从高处跳下
落地时一声尖叫
带来土地以外的消息
读着这些诗句,你会感觉到想象力不只使我们对事物产生新鲜、奇特的感觉,而且它还具有无边的魔力。正如波特莱尔在《一八五九年的沙龙》中所说的那样,它是“各种官能的皇后”,“与一切官能有关,激动它们,驱使它们作战。始终与它们形同貌似,几乎彼此难分,但又始终还是它自己。”
在这首诗歌作品中,诗人程维能把本无关联的事物联系起来,让它们互相作用,互相发生意义。比如:
纯粹的精灵
透明的忘情舞者
将惊险背作行李
向大地交出激情和血
这里的“大地”与“血(也就是十二月的雨水)”是两个不同的事物,“大地”不等于“血”,“血”也不等于“大地”,但通过诗人程维的想象纳入一行诗句之后,这里的诗意和优美的意境,既比单纯的“大地”多,也比单纯的“血”多,它们互相增加了诗歌作品意境的优美和意义。
她们从天空下来后
谁拿走了返回的梯子
当诗人程维通过想象将十二月的雨从天空下来的路线比作梯子时,已经是诗意盎然了,但诗人程维还更进一步地将这十二月的雨描写得形象而生动,使一幅简洁的想象性画面飞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