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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 :书中自有半轮月

时间:2023-09-10    来源:馨文居    作者:建强DJ  阅读:

  家里随处可见书,枕边,沙发,飘窗,吧台,书柜和书架。总之在我习惯待的地方,都搁着书,一摞摞,一排排,它们大多是闲书。有的书里面夹着笔,有的书脊朝上扣着,无意中营造了阅读的在场感。

  热衷阅读,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从前阅读资源有限,常常常是几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孜孜不倦地在书和画本中吸取养分。多年过去,那些伙伴都不热衷读书了,只有我依然像蠹鱼,宿命般啃食书页,恬然咀嚼文字滋味。

  关于阅读最早的记忆,是“听书”。童年的老宅,堂屋光线亮,是近邻习惯性聚集之地,光景融融。院外有一户李姓人家,那家的先生是民办教师,他到堂屋来,口袋里常装着书,那些书大多泛黄,起了毛边,书边翻卷。那时,我们识字不多,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看图听书。李先生坐在堂屋的矮凳上,图书搁在膝盖上,他大声读书,我们围在他身边听。李先生手指跟声音同步,在一行行字间游走,那叫不读望天书。李先生绘声绘色给我们读过《早春二月》,我一直记得这本图书,肖涧秋的背影是一个留白也定格了一种无言的孤独。人言可畏、可杀人的遗憾早早湿了我稚嫩的眸,也过早让我懂得人要爱惜羽毛,干净的身家比活命更重要。当然,记得李先生读《早春二月》更多是因为陶氏兄妹。后来看电影《早春二月》,发现陶氏兄妹的名字跟当时李先生读的不一样,为此,我专程去查过那个年代的图书是不是印刷错误。李先生当时将“陶慕侃”和“陶岚”读成“陶慕鞠(音)”和“陶凤”。这是一个小事件,在上世纪80年代初,教师资源匮乏,民办老师可能就是初中毕业的少年。但这件小事对我的震动挺大,因为它颠覆了年幼时超人的形象,由此激发我努力识更多字。

  年少的记忆里,读的另一部书是张扬的《第二次握手》,苏冠兰对爱情的坚守到底没能翻盘世俗的价值观,时间不能让人释怀的,对伟大事业的追求会让人释怀。现在想来,当时读的大开本,破旧且有残页,应该是杂志连载。至今我还记得丁洁琼和苏冠兰的名字,千回百转后,两个人第二次握手,也是脱胎换骨的女主与青年的自己第二次握手。

  小时候,知之甚少,大千世界均是未知,求知若渴。长大后,读书成为一种必需,也极其享受阅读的环境。雨夜,窸窸窣窣的雨声中,暖黄色的灯光下,不读几页书是对好景的辜负。窗前月色银亮,找个人说话,恐惊天上人,那就读书吧!读李白举杯邀明月的孤寂,读苏轼月有阴晴圆缺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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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读书的妙处远不止于此,那些因阅读而起的吉光片羽,长久暖着心窝。从女儿一两岁起,我便夜夜坐在她床前,为她读书,一直持续到她能自主阅读。我很庆幸有那么一段时光,让我们共同拥有一个童话世界、神话世界、动漫世界和文学世界。作为一个母亲,走进孩子的世界,就意味着找到了与之交流的途径,以至于多年以后,还能收到她买的书,收到她在千山之外给我寄的卡片。是阅读拆除了心与心的藩篱,女儿把我当朋友一样信赖,当母亲一样敬重,这恐怕是此生最欣慰的事了。

  我也常常在阅读中进入梦乡。有时候抱着书睡着了,有时候书散落在枕边或床下。有人轻脚轻手替我捡拾起书本,合上,关掉灯,让我得以舒适安眠。我也曾在很多个夜里,小心翼翼从女儿熟睡的手里取下书本,放平,捏捏被角,瞥见她瘦削的手腕,便念及赵彦端笔下,书与荔枝来时,所问纤手、谁传冰碗,然后才不舍地替她关掉灯。这样的场景不会惊心动魄,但那种潜心的守护,守护中倾注的无尽关怀,是确凿的。偶尔书从手里被人轻悄悄抽走的时候,会有一刻惊醒,或许是那份守护满含了足够的安心,我眼皮也不会睁一下,在被照顾中再次沉入梦乡。

  这些年,我感觉到阅读习惯一旦养成,有某种惯性,就像玩手机,靠在沙发上习惯性拿起手机滑动触屏,但读书与刷抖音打游戏是不一样的。好的书籍让灵魂变得安静,慰藉心灵、增进素养、打开更广阔的世界。那感觉很特别,就如从河沟进入浩瀚的大海里遨游,就如从陆地升上三万英尺的高空翱翔,明明见识了更多,自我反而变得更渺小更浅薄。自我的渺小和浅薄,生谦卑心和内敛,不再强调自我中心也不在人前夸夸其谈,若是光源,自然会照亮黑暗中行路的人。这就是《遥远的救世主》里,丁元英说过的那句乍看挺纠缠的、思后豁然的话:“当你知道你是谁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自己。”因为你已跳出了本我属性,以更高维度看待自己和众生。

  可见,阅读和思考鱼水不分,相互增进。“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老祖宗早早就阐明了这一哲学命题。读是借鉴人家的,思则会形成自我能量的输出。输出的载体,就是表达——绘画、书法、填词、谱曲、弹琴、下棋、舞蹈或者写作。大多数文学爱好者,阅读并善于思索,继而走上写作之路,我亦不例外。严格说,我的写作没上路,因一直喜欢闲云野鹤的状态,几乎不应制而写,绝大多数文字是应心而写,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我偏向散文的创作路数。虽然我比较享受这样散漫、自在、愉悦、舒服的创作状态,但不太满意写出的作品。这种自我审视,让我意识到阅读的阶段性,阅读格局也在为满足创作而不断发生变化。

  当写作从无意识状态过渡到有意识书写,阅读的随意性依然存在,但多了一些选择性强的阅读,注重有的放矢、求精。阅读的书籍系统化,往往会为了一个知识点横向阅读大量典籍;阅读的质量如同啄玉,成了像模像样的书虫。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认知,不会超过所读的书和所走的路。这几年,《青年作家》的访谈栏目我每期都读,访谈对象都是国内文坛有咖位的作家。从访谈中可以看出,这些高段位的作家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访谈中,很少能避开普鲁斯特、卡夫卡、乔伊斯、伍尔芙、博尔赫斯、海明威、果戈里等,可见创作都是建立在大量文学名著阅读的基础之上的,而且大多是研究性阅读。再回头去读国内著名作家的作品,多少都有一些西方文学名著影响的痕迹。国内当代著名作家中,莫言以鲜明的本土意识和独到的生命体认方式,被认为最不西化的作家。著名作家、评论家赵松谈及莫言时,说“莫言作品提供的,是基于民间文化土壤和略加借鉴西方现代小说而成的另一种当代可能”。

  借鉴的前提,还是阅读。那些有咖位者,是啃食了”神、仙与圣”的蠹鱼,趟过时间的河流,晋升为书虫之神,成为长恩、脉望。

  而我,依然是一只蠹鱼,在故纸中吟唱,与文字拥吻,轻松、愉悦,也纯粹。近几年,我的阅读偏向自然学科,对自然认识越多,越接近世界的本质。我们用“天籁”形容音乐纯净悦耳、达到殿堂级的水准,其实就是接近自然,自然是终极审美标准。如“人若自然无纤尘,胸中洁净空明澄”、“道法自然”等,无一不是对自然的肯定。

  阅读最初是为了认识世界,发现思维,获得审美体验,最终是为了认识人类自我。

  青年的朋友们,阅读吧,书中自有半轮明月!

  2023年4月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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