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怀抱好温暖啊。
奢侈的拥抱,让我忽然产生了联想,我脑中闪出“港湾”一词,想起了母亲在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拍打我后背的样子。
又想到母亲,我耳里疑似听到直至我远嫁时仍在叫我的声音:“我的宝……”
泪水又如雨水般落下。我感受到身体的急剧抽搐,往事一如电影的剪影一一在我脑海中闪现:父亲每一次酒后发疯向我下毒手时,母亲总会拼命地抱住我,把后背让给那个恶棍的拳头、棍棒。而那双手,依然在轻轻地拍着我“我的宝不怕,不怕……”
当天下午,我便乘上西去的列车。
他通过财务,预发了我两万元工资。
知道了我的全部情况,他要我体谅老父亲。
“毫无疑问,家暴,是你父亲的过,但当父亲的也有苦衷,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呀。伯父在你哥哥走后心里肯定也难过,尤其在你出走时,伯父如此刚强的汉子会放声痛哭,能对女儿下跪,且最终你离开时会不加阻拦,这爱天高地厚。去吧,学着去爱,爱是治愈一切创伤的良药,不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不错,我应该学着去爱,去想父亲曾经的好。
冬天来了,高铁的窗口闪过一幅幅从苏南到西北的景象,先是秀丽,后是苍凉。临近甘肃,放眼都是落叶的林木,封闭的列车内感觉不到外边世界的生气,在我看来,大地十分安静,它默默地在孕育春天的到来。
季的话引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想起父亲曾经对我的在乎。十岁那年,上学时,我被邻村的一条土狗咬了腿,父亲知道后,马上丢了生意赶去学校,背我去医院打了疫苗,然后又一口气走了六里地,从医院背我回家。第二天,邻居告诉我,说父亲把我背回家后,就去邻村将那条咬我的恶狗打死了。心平气和地说,不发酒疯,他也像个人,发了酒疯,便是个鬼。他不肯我远嫁,就是想我生下娃来他可以享受到天伦之乐,更多的是想护着我,看着我好好生活。至于当时他要打小黑,平静下来,从他的角度去想一想,也能理解,一个十分传统的村庄,哪里见过屋里丫头还没出嫁就挺着个大肚子的?换作我是父亲,这一顿也是必须要打的,可就是这么一个硬汉,竟会跪下来哭求我,且由着我远走。唉,至少从这点来说,我也不是个省心的女娃啊。
窗外闪过一个个村庄、城市。我万千感慨,尘世里每一个人都不会完美,包括我自己。茫茫人海,有一群人用心在爱着你,已是福气。我母亲也好,季也好,都活得不容易啊!母亲待我好,是因为我是她身上掉下的骨肉,那季呢?他是我的什么人?又有什么理由待我这么好?他图我什么?而我又会给予他什么?我想给他的不能给他,否则,便是对圣洁的亵渎。而他图我的,我可以肯定,不是我的肉体。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亲人。在我哭倒在他的怀中、在他轻轻地拍着我后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对,季与我已是亲人。
6
处理好老家的事情回来后,我和助手小郭用代销、团购等方式,迅速打开了酒业公司局面。仅用三个多月时间,就做到六百多万的销售,达到往年一年的业绩。原来所谓的酒业公司,也就两个工作人员,一个管仓库发货兼记账会计,另一个既当经理又当送货工还要做对手账。所谓的“公司”也只是有可以对外经营的合法手续,总公司根本没想在这个项目上赚什么钱,只是因为我过来后有了“宏大计划”,又为我配了个助手,开车跑市场、送货、结账有个好帮手。
酒业的利润空间巨大,一个三个人的小公司,成了总公司新的利润增长点,这让季十分惊讶。他除了为我打气鼓劲,还一再强调,会在年终把酒品销售的部分利润对我们进行重奖。对于我来说,能多挣些钱总是好事,但我把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并不单纯是为个人逐利,而是出于季对我的无比信任。试想,如没有这样可以施展本领的机会,没有他在背后的强力支持,我岂会干出这些成绩?
季见我干得有模有样,再为我出新招。他与我商量,打算把一批人脉资源交给我,让我可以从中便宜行事,这样可以让公司业绩再上一个新台阶。
季在当地的人缘非常好,一批成功的企业家都是他的挚友。我的前任是他一个远房亲戚,是托人上门求了个职。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没上进心,图安逸,所谓的经营,纯粹是为总公司服务一下而已,产品的销售从没出过总公司。季对他也从没什么期望,不过是在一个位置上安排一个人,做个顺水人情。没想到我过来后彻底改变了公司的模样,酒业公司脱胎换骨,一下子变成棵摇钱树。出于对事业的发展、对我能力的欣赏,他打算亲自为我打配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