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休息了一天后回到了报社。
梓渊从日本回来,给她带了些东西,因为她在外地出差,梓渊便用同城快递寄到了报社。伊璇回到电视台,成了读书节目的主持人,果然如梓渊所预测的,她一出镜栏目的收视率便上升。
但伊璇始终快乐不起来,即使面对镜头,稍不注意她便失神,追求者们重新排成长队想成为骑士,公主却深锁城中。
这天,伊璇坐在化妆室里卸妆,编辑推门进来和她商量下一期节目。
“你最近是怎么了,病容恹恹,失魂落魄,朗诵屡屡出错。就拿今天说,鲁迅先生的《风筝》,你不止一次在断句上出问题,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练习达到规定的熟练程度。”编辑说,“幸亏你人气高。这对一般的新人说来,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伊璇默然,没有精神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那就最好了。不然的话,别人会议论,我也难做。”编辑宽慰地说,“下期的节目……”伊璇转身拉着她的手说:“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件事。下期的节目能不能推迟?我最近不太舒服,想从下周开始休假。”
“休假?你可是新人……”编辑看了看她卸妆后的脸色,立刻又改口道,“不过你最近确实好像不太舒服,我都看出来你是在强撑……”
伊璇不说话,依旧求助地看着她。
“这样吧,你做完下期节目就休假吧,我帮你申请。”编辑妥协说,“下期的节目主任已经定好了,他认为我们目前着眼古典文学,以单纯介绍的方式呆板枯燥,时间长了,就算凭你的人气也未必顶得住。这期准备改成推荐加访谈的形式,不再问津那些观众已经耳熟能详的旧式文学,而着眼开发带有时代元素的事物。最近市场上有一本书,名叫《极目天舒》,客观地记录了当今的纷纭时事,很受市场大众欢迎。作者的名字很奇怪,叫什么‘槛中人’,想必取自《红楼梦》,不过这么一个有禅意的人,竟然写报告文学,实在令人费解。”伊璇笑着说:“连您都这么感兴趣,看来一定很有吸引力。我决定了,做完下期再休假,您看行吗?”
编辑的喜悦显而易见地挂在脸上,她拿着稿子向门外走去。
“您去哪儿?”伊璇问。
“播报天气。”她头也不回地答。
“播报天气?”伊璇一头雾水。这年头专栏编辑和天气节目主持人也可以兼任?“是啊,向主任汇报叶伊璇多云转晴,下期同档会升温!”话说着,编辑已经走出门。伊璇的脸上笑容仍未退去。主任的面子不能不给,更何况,她自己的胃口也已经完完全全被吊起来了。做访谈是她一直愿意做的事,两个人对话总比一个人死气沉沉地朗诵加恭维来得有意思。
槛中人?她反复念叨着,怎么这么熟悉?难道真的是《红楼梦》里妙玉所谓的“禅意”?《极目天舒》,这个名字为何也似曾相识?
在温州出差的几日,舒曼天天失眠。回到报社后,她进门见到梁姐。梁姐指了指旁边的主编办公室。透过玻璃门,舒曼见他正接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忙得不亦乐乎。她茫然地推门走进去。
主编见到她,匆匆结束手中的电话,平视着她。他的目光悲喜难辨,让舒曼忐忑不已。“舒曼。”他拿起眼前的几本杂志晃晃,“我想问你,报社在你的心目中,排第几?”“啊?”舒曼不明所以,愕然道。
主编继续说:“为什么偷偷地出了书,在市场上卖成这个样子,我们却毫不知情?”他从架子上掏出一本书,推到舒曼面前。“你坐下,好好解释解释。”主编说。
舒曼笑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觉得这一部分可以算我的私事,和报社关系不大;二是因为……”
“怕出了问题连累我们?”主编接过她的话。舒曼一听这话,抬头看他,只见他刚才的严肃神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蔼的笑容。原来刚才只是他一贯的玩笑做派而已,舒曼暗自松了口气。她正要答话,主编却抢过话继续说,“我就猜测,你可能是出于这种考虑。但是你这种想法未免太天真。这不过是纸里包火,能瞒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