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舒曼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书稿和收到的一些电脑文件,有前台秘书走进来。“舒曼,有你的快递。”前台秘书笑嘻嘻地说,递给她后便出去了。
舒曼草草一看,来信人地址不详。
包裹沉甸甸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证书便露了出来,上面全是英文。
舒曼的手颤动着,包裹整个掉到地上,她慌忙拾起。
耳边回响起当初自己的声音:“等你拿了学位回来,我就告诉你。”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甩甩头,确定自己是清醒的,随即跑出了报社。站在十字路口,她方才一片茫然,这信封上根本没有地址。这时,电话响了。梁姐在电话里要她去一趟P 大,那里有重大新闻,具体情形她也没说清。
出租车停在东门口,舒曼快步走向五四体育场。她满心思仍旧想着这寄回来的学位证书,猜测它代表的无数种可能,对于即将到来的采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就这样走到体育场门口。五一长假刚过,气温宜人,阳光普照,有人踢足球,有人打篮球。
舒曼左顾右盼,哪里有什么爆炸性新闻?
自从毕业后,她一直忙于跑新闻,很多次从校门口经过,却没顾得上回来看看。校园东面的奥运场馆已经封顶,近看远看都好不壮观,头顶之上长空如洗,阳光让周围的浮云都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光晕。
舒曼突然想抛却一切,只要这一个时刻。她掏出相机,将镜头对着那无穷无尽的天空。阳光绚烂,在镜头里呈现出一层一层的彩色光圈儿,她努力踮起脚尖,试图将全世界的风景都收罗在那个小小的镜头里,但太阳的光晕不断收缩,她的脑门一阵眩晕。
这种眩晕的感觉逐渐往上升,渐渐地,她感到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高举着相机的双手落下,一张熟悉的脸便不偏不倚落进了镜头里。
当她的脚尖再次接触地面,抱紧她的那双手也慢慢松开。一只手伸过来,舒曼手中的相机被摘了过去。
皓天的脸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她的眼前。他的头发剪短了,皮肤微黑,格子衬衣和棕色长裤,眼睛因为阳光的照耀而眯成一条缝,但依旧充满神采。
“我回来了,重新回到这个校园,回到你面前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拍拍舒曼的肩膀,笑盈盈地说。
舒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看着自己的回忆,看着字字句句,思绪就在日月里穿行。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而是化做一缕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皓天走近她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笑道:“怎么哭了?不相信吗?要不要确认一下?”她摇摇头,轻声说:“你不要太大声。不管是真也好,是梦也好,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我只要这样一个时刻。”
她伸手钩住他的脖子,他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伸手去拉她的,可她哪里肯松手。皓天任她摇啊摇,只是微笑,直到一个足球从远处飞过来,在近处落地,一直滚到他们的脚边。
舒曼松开手,调整位置,朝着那只足球猛地一踢,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新落到远方少年的脚边。
“谢啦!”少年热情洋溢地向着他们招手。
舒曼目不转睛地看着。皓天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她怔住了,一股电流从她身体穿过,她半晌不能移动。许久后她反应过来了,胳膊肘向后一撞,皓天疼得大叫一声,松了手。他佯怒地瞪着她,她却欢天喜地地跑上去,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这不是幻觉,你真的回来了,我感觉到你了。是真的。”
皓天莞尔而笑,伸手轻轻搂住她:“是的,我回来了。有惊无险地回来了。毕业旅行时我们的游艇起了火,有人受了伤,有人遇难了,大多数人被困在了一个小孤岛上,那里卫星信号覆盖不到,所以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舒曼拉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你在那个岛上,待了半个月?”
皓天点点头:“我们游艇上的很大部分食物都掉进了水里,剩下的部分,坚持了六七天也都吃光了。那段时间,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好,有渔民发现了我们,总算完完整整回来了。不然,当初让你等,怎么给你一个交代。”
他的呼吸就在耳际,温暖而真实。舒曼觉得幸福极了。“那么,同船的人都回来了吗?他们的病,也好了吧?”舒曼放开他,期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