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嫂子病了,黄河哭着要到医院去看,央求他爹带他到了医院。一进门,看到田青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纱带,黄河扑到田青怀里就哭:“嫂子,嫂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二蛋的作业等着嫂子检查呢……”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发自孩子心底的哭声,那么真切,那么凄婉,让全病房的人都跟着落泪。黄河爹不忍看到这个场面,早就躲到外面去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病室的人们感慨地说。
“她爹也太狠心了。”
田青一副红肿的泪眼,让谁看了都心痛。她示意病室的人别说了。她擦掉眼泪,强作镇静地拍着黄河说:“黄河,乖,嫂子没事,嫂子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跟爹回去好好上学吧,别耽误了上课。嫂子回去还要检查呢。”
黄河用袖子抹了抹泪,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田青:“嫂子,你好好养病,我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吧。”走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深情望着田青。“我还来看你……”
田青挥手示意二蛋放心回去吧。其时,田青早已忍不住伤心的泪水,黄河刚一关上门,她就像泄洪的闸一般,伏在被子上号啕起来了,伤心欲绝。好几个人都过来劝她:“别哭了,你看你有多么懂事的弟弟呀!”
是啊,如果说前一段时间不和娘家来往田青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田青越来越感到有些孤独。黄大宝在县城上班,结婚后都是一两周才能回来一次,像住店一般头一天下午回来第二天下午走人。大宝他爹跟她又没有话说,所以黄河是她唯一的伙伴。她知道,黄河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他需要爱,需要母爱,她相信她会给黄河母爱。在田家的这半年里,她从内心早已挑起了这个家庭的担子,挑起了照顾黄河的担子,实际上她现在已和黄河建立起了深厚亲情。越是这样,她越感到自己当年的行为对不起自己的爹妈,越想恢复和娘家的关系。所以,这次回娘家她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无论爹妈怎么对待,她都能够接受。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次的。只是觉得委屈了黄大宝。
同病房的病人总不断有人来看望,可田青只能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就在田青最孤独的时候,病房里来了一大帮人看望田青,这使田青喜出望外。来人是田青的娘舅家人。见到久逢的亲人,田青禁不住潸然泪下,悲悲切切。自从住进医院,大宝伺候了三天,黄河和他爹来看过,再没有人来看过她,她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般。今天看到娘家人来看她,她能不激动不高兴吗?
“舅舅,舅妈,姑妈,表姐,表妹,坐,坐,你们坐……”她不知道该问候哪一个,欲掀被子下床。
“孩子,别动,别动,好些了吗?”大舅坐在床边,心疼地摸着田青的额头。
“好多了,没事,没事。”
“孩子,才几个月,都瘦脱形了。”
“你爹这人也真是,太狠心了。”
“没事。我不怪我爹。”
“你还护着他。这都过去的事了,还准备记一辈子呀!要是换了别人,我们真饶不了他!”
“别,别这样。都是我不好。”田青自责地说。
“黄大宝呢?你病这么重他怎么没服侍你?”有人愤愤地说。
“噢,他前天刚走,上班去了,是我让他走的。”
“他上班要紧还是老婆要紧?还是老人说得对,不花钱得媳妇就不知道心疼……”
“你少说两句吧!”田青舅舅打断了妻子的话,她自知说得不当,也就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要不是前两天你舅妈去你家,你妈悄悄说,还不知道你住院了呢。”
“我妈她还好吗?她的头伤了……”
“你妈没事,就是担心你。她本来也想来的,可又怕你那倔驴爹……”
田青又一次哭泣起来。
田青的大舅从医院出来,就直奔姐夫家。一进门,田青妈就不顾回避丈夫,劈头就问:“天仁,闺女怎样了?怎样了?伤重吗?”
田青爹也凑了过来责问道:“谁让你们去看她的?咋没死!”
天仁一脸的怒色,什么也不说。
田青爹像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孩子保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