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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电影里的城市

时间:2024-07-28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陈河  阅读:

  天渐渐黑了下来,城堡上的风大了起来,景物变得模糊了。李松走下了城堡,进入了城市里。现在他对城市感到熟悉极了,好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似的。他行经过一个石块铺成的长坡,前面有几个女孩在向前走,她们的背影让他想起米拉和她的两个女同学走过长坡的镜头。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想念起了伊丽达。他的心里很是沮丧,刚刚和她分手,现在又开始了对她强烈的思念。他知道这算不上是爱情,也不仅仅只是性爱。因为米拉的元素,他对她的思念加深了,也似乎给他自己找到了一个思念她的借口。伊丽达很快要结婚了,要成为人家的新娘,而他还在想和她亲热,还企图进一步接触她的身体,这似乎是一个危险和不光彩的行为。但这个道德的谴责此时不起作用了,对伊丽达的思念和欲望一波波高涨。

  李松在一盏盏中古时期的油灯照明下,又来到了第一天来过的那个小酒店,那个带着菊花帽的妇人还是坐在黑暗的灯影里。他走进来,坐了下来。那个长笛手侍者走了过来,问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李松说还不错的。侍者说,有一个人想见见他,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李松说:是什么人啊?让他过来吧。

  一个戴着礼帽的阿尔巴尼亚小老头走了过来,他用生硬的中国话说:

  “同志!你好吗?”

  “我还好啦。”李松说。

  “好得厉害吗?”他说。

  “好得很厉害,非常厉害,Very厉害。”李松回答,心里奇怪老头这古怪的问候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小老头就会说这一两句中文,接下来全是山地口音很重的阿尔巴尼亚话了。李松听不大懂,还得借那个侍者的英语翻译。李松问他这几句中文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是1960年代中国的专家在吉诺卡斯特工作的时候,他给他们做过清理卫生的杂活,跟他们学了几句中文。他报出了好几个中国专家的名字,可发音不清,李松根本听不清楚是些什么人,再说即使听清楚了对他来说也没一点意义。老头说中国专家只是个开场白,他真正要说的是另一件事。他说在吉诺卡斯特城市后面的那座高山上,埋葬着一个中国的年轻人。这个人是来参加建设吉诺卡斯特电视台的工程师,在安装高架发射塔的时候从高空坠下死亡的。李松问这个中国人是哪一年死的。老头说大概是1968年吧,他的坟墓修建的时间要晚一点。

  老头说,坟墓修建好以后,市政府让他兼差做守墓人,每月还给他一点钱做津助。70年代初的几年里,经常会有一些中国人专门从地拉那过来,到山上去给死者献花扫墓。后来,就慢慢地没有人过来了。再后来,这里的市政府也忘了他是守墓人这件事,不再给他发津贴了。老头说,他现在已经老了,不可能再到山上了。他说自己老是梦见有一个中国人会来寻找这个坟墓,他一直在等待着,现在终于等到了。李松连忙说,他也对这件事一点没兴趣,他根本不是为了这事来的。老头说,不管怎么样,他无法再等待了。他说自己早已经画下了那个坟墓的位置图和路线图,按照这个地图,就可以在高山上找到那个坟墓。老头把那卷地图打开来,是画在结实的羊皮纸上的,墨水笔画的,像一幅故事里的藏宝图。老头不管李松答应不答应,起身快步走了。李松只得把地图收起来。

  杨科第二天早上要被救护车送往希腊萨洛尼卡医院,李松前往送行。

  在一排墙壁刷得雪白的病房外边,盛开的石榴树开得发出鲜红的色彩。天空上有一只秃鹰在盘旋,无声地上升到了天庭。从希腊来的救护车已经停在车场,两个穿着雪白护士服戴着白头巾的姑娘慢慢推出了帆布担架床,上面躺着杨科。杨科的眼睛被阳光和湛蓝的天空刺激得睁不开来。伊丽达推着担架床,她的眼里含着眼泪,她的未婚夫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站在她的身边。李松对杨科偷偷做了个喝酒的动作,他看到杨科的眼睛里又流露出快活的光辉。杨科的担架被推上了救护车,车门被重重关上了。那车里的女护士是希腊医院方面的人,鼻子很高,神情冷漠。车子开动了,李松看到天上那只秃鹰也远远飞去了。

  三

  就在这天的下午,李松正寻思着是否要在明天回地拉那的时候,他听到城里响起了枪声。枪声开始是稀稀落落的,后来渐渐密集,听起来好像是中国人大年除夕全城人都在放鞭炮似的。李松伸头到外面一看,只听得子弹的呼啸声和发射声,可就是看不见开枪的人。突然,他看见了一个持枪的人出现了,就在旅馆对面的马路中间,拿着一枝冲锋枪向天扫射,然后另一个人过来了,手里有一枝步枪,也向空中开枪。李松赶紧离开了窗边,这么密集的枪声,弄不好就会有流弹打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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