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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教师

时间:2025-02-01    来源:馨文居    作者:王 选  阅读:

  教导主任给我们安排了工作,我们一边协助其他教师整理“两基”迎国检的材料,一边暂时代替有事的教师上课。给我安排了五年级一个班的语文和三年级的美术。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一名教师。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成为一名教师。即使在师范上学时,站在台上试讲,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成为教师。教师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搞不清楚,或许,唯一能说清的就是有了个正式编制的饭碗,再无其他。

  四月的风,开始暖了。春光万里,无限辽阔。

  春风会把我吹成什么模样?我搞不清楚。

  三

  在学校教书,日子是被切割成块的。几点上课,几点下课,都是固定的。人如同一架调好的闹钟,到时到点,就响,过点了,便悄无声息。

  每天,早上七点,起床。院子围墙边,有自来水。接水,蹲在廊檐下,刷牙,牙膏沫落在花坛里的一株玫瑰和一棵一人高的山丹丹花下,时间一久,地上白花花一层,返碱一般。旁边滴水窝里,住着一家蚂蚁,我刷牙,它们就在牙膏沫里洗漱。顽皮的,跳进去,洗个澡。洗漱毕,去学校。五分钟路程。出巷道,沿小镇的街道向东走,左手,就到了。

  我出巷子时,住巷口的男人背着一背篓青草回来了。背篓口,青草的穗子均匀铺下来,芦苇、冰草、猫儿草、紫花苜蓿,随着人的步子,一起一落,很有节奏。他的头窝在青草下,只能听见走路的吭哧声。他是头上长了一山草的人。街道上,阳光透过湿漉漉的洋槐叶子,湿漉漉地泼在湿漉漉的水泥路上。驴粪是新鲜的,牛蹄印是新鲜的,就连肥公鸡带领的一群“嫔妃们”也是新鲜的。在小镇,七点多出门的都是懒人。我也是懒人。

  到校门口时,校园已塞满了学生的喧哗声和朗读声。

  七点半吧,我记不清了。跑操,全校师生,在校外的大戏楼场,喊着一二一,绕圈圈跑,头咬着尾巴。校长也跑,在圈子中间,退着跑。我们是新人,无班可跟,随在队伍尾巴上,跟着跑。

  早操结束后,在语文组办公室,泡茶,倒水。去校门口小店买个鸡蛋夹饼。偶尔也有烤串,但太油腻,我吃不惯。饼子皮烤得微微发焦,一刀两半,夹上油煎鸡蛋,挺好吃,也不贵,一块五。店里还经营着凉粉。一碗两块,也算便宜。要一碗,坐下来,调上醋,泼上辣椒油,放上盐、蒜,淋几滴荏油。一碗酸爽可口的凉粉下肚,感觉整个上午都是舒畅的。生意是街道边上这户人家的儿媳妇做的,反正闲着,便给临街一间屋开了门,拾掇成早餐店。店很小,三五张桌子,八九把凳子。吃的,多是老师和学生,偶尔有过路人。店虽小,不过在这样的小镇,也算是独此一家了。

  随后是跟自习、上课。

  第二节课后,做广播操。值班老师站校园吹哨子。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学生按班级,排成两溜,跟着广播做。各班班主任和代课教师站在最后,也跟着做。两遍操,结束后,值班老师喊:解散!学生疯了一样涌往教室,真是万马奔腾,尘土飞扬。我们上学时,也是如此,解散后,没命一般,往教室冲,冲个第一名。现在想来,就算冲了第一名,有何意义,实在想不明白。

  十一点五十,放学。镇子上的孩子,吆喝着,三五成群,回家吃午饭去了。家远,回不去的,在教室就着凉水,啃干馍馍,然后写作业。写毕,到操场打乒乓球。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上附中,直到初二,中午都是回不去的,也是喝凉水,啃干馍。看着他们沾满泥浆的手上举起的碱面放多了有点发黄的馍馍,我就想起了童年时的我。恍惚间,那个背对黑板、啃馍写字的少年,或许真是叫王选的孩子。十多年了,时光在重复,在循环,一切皆是旧时模样,一切都未改变,就连记忆,也藏于时光深处。

  教师是有灶的。三分之二的教师上灶,三分之一,自己做。上灶方便,到点去,提着饭缸去,一吃,嘴一抹,厨房旁的水龙头把缸子筷子一涮,就可以走人了。上灶,每月伙食一百二,一天五六元,够便宜的,那时城里一碗牛肉面,都快六元了。做饭的大师傅是一个民办教师,以前教课,后面,不知什么原因,做起了饭。后来有一段时间,她生病,丈夫顶替她。她丈夫做饭油重肉多量大,毕竟是男人嘛,大手大脚,但味道就粗糙多了。每月有两名老师值班,一是收伙食费,一是周末在城里采购下周用的食材。购买了什么菜,就决定了这一周吃什么饭。伙食还算不错,中午面条,什么臊子面、炸酱面、凉面、西红柿鸡蛋面,换着花样做。晚上一般是炒菜,馒头。炒两盆,一盆一个样。隔三岔五会来顿肉,解解馋。每天,端了饭,隔壁餐桌太小,挤不下,加上有校长,很多老师便端着缸子蹲在厨房门口吃。排一排,吸吸溜溜,呼哧呼哧,叮当作响,好有气势。一个月下来,我竟肥了五斤。

秦岭 普通师范生 小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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