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对我说:“小凤,你知道救不了自己在乎的人有多痛苦吗?我累了。”
“想喝酒吗?我去给你取。”没等彭晨再回复,我从床边站起。我想起纸条上的文字,又想到只要我和彭晨单独在的地方,沫沫就会出现。
经过沫沫身边时,我停下问她:“要不要来一杯酒?”
“病人不能喝酒。”沫沫平静地说。
五
莫斯花园的道路两边依旧有许多黑衣人,原来他们不止盯着团队里的外来人员,还要盯着那些传销、涉毒的“工作人员”,这些行色匆匆的人们就像从望天树上看到的蝼蚁,假若双目对视,就似乎被烫着似的,立马弹开。
我在莫斯花园整整绕了一下午,允许走到的地方丝毫不敢落下,肚子实在太饿了,我信步来到餐厅小芳苑,此时餐厅里只有一个年轻厨师坐在堂中摘菜。
“师傅,能不能给我煮碗面?”我不好意思地打扰道。
年轻厨师看了我一眼,二话不说进了后厨,没过多大会儿,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果然是这种“异味”,厨师身上特有的油烟味道。我边吃边搜寻,突然看到菜篮旁摆放的蓝色镜面手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读高中的时候,我独自在异乡求学,经常去彭晨家里蹭饭,就连生日都是靠彭妈妈煮的一碗阳春面过的。
想到这里,我对师傅说:“我有个朋友生病了,胃口不好,可不可以打包一份阳春面。”
“好,那你稍等下。”
年轻的厨师略微停顿一下,又极其认真地询问道:“你要不要配点儿酒和菜?”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谢谢,时间有点儿赶,下次再尝一尝。”
我笑了笑,或许荆棘多于青草,即使换上新的枷锁,也要发自内心的平静。
走出小芳苑,望着远方的碧空纤云,我的所有猜测和初判都是对的。
我摸了摸裤袋里的警官证。婚礼后,我千方百计辗转联系到了彭晨的父母,才得知彭晨偷跑出来和家人失去了联络。那时,彭晨的父母并未告诉我她生病的事,我也不知道彭晨和小言之间的种种过往。随后,通过查探她的行程,我发现她居然来了西南地区,并且已经入住莫斯花园。
莫斯花园的老板经由各方举报已经上了警方的“黑名单”,刑事侦查总队一直跟踪了解这个大案的进展,我主动向总队长申请要参与搜集证据。
为保万无一失,我夜以继日描绘了数张地形图,一花一木都不放过。几经软硬兼施,总队长才终于批准我的申请。
这次时间紧张,我的伪造身份是自由画家,对这次行动唯一有帮助的是莫斯花园的线人,除了知道线人是女性外,其他的情况我一无所知。线人提供的信息是她已经在老板那里失宠,同时有内部人员在威胁她的生命,她希望在这次行动中戴罪立功、减轻处罚,首先要确保我和彭晨的安全。
然而,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要亲自确保彭晨的安全。
刚到莫斯花园的时候,我以为线人是小语,后来神秘男塞给我的纸条,两次都写的是——您醒了。
这个接头暗语,让我注意到管家沫沫。分析她的行为我更加确信这一点:我和彭晨分开或未和团友同行的时候,她就会出现,确保我们的安全;她在房间照顾彭晨的起居,是为了确保饭菜没有问题;她应该也有自己的眼线,才会出现在酒吧,确保我一个人不会出事。那么,威胁沫沫生命安全的内部人员很有可能就是小语。
沫沫和警方的联系是通过年轻厨师进行的,厨师每次外出采购的时候,会把信息传递给菜贩子,菜贩子再找机会联系警方。而和我联系的神密人也是这名厨师。
一旦我和厨师正面对接,就预示着准备收网,厨师会去通知警方。
行动暗号是:“要不要配点儿酒和菜?”
而我答——“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