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明月,残荷。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一幕光影仍不时闪现在我的脑海里,这应该就是一眼万年吧。坐在电脑前,键盘仿佛懂我的心意,敲下“月光下的香荷”几个字,帮我把画面定格。
月光清冽,荷香阵阵,我仿佛来到了那一天,站立荷塘边,看一轮明月,把光辉尽情洒向拱桥,洒向桥下的荷塘,这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吗?我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可是脚下已踏着光辉,身影被光线拉长,那就索性融入其中,做一回月下香影吧。
我突然发现,月光是有着记忆的,几番照彻,很多画面,很多人物,都被纳入月下,盈着香,闪着光。
十一月的一天,在外地培训学习,结束后已是傍晚,大脑吸收了很多新知识,有点懵,人也有点疲乏,那种感觉就像是吃饱了饭的人,急需要走一走,让身心释然。走在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只是一直向前。人生就是这样,当目标不明确的时候,向前走,也许就能碰到个好的出口。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比起早上出门时的光鲜靓丽、神采飞扬,下班的人们则是行色匆匆,忙着回家烹饪几道家常小菜,享受家人相伴时的温暖和忙碌后的惬意与宁静,再窝在沙发上懒懒地说话。为了生活或者为了梦想,每个人都在努力绽放,然后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内心的富足与安定,过诗意的生活。每个人的生活大致如此。没有什么大事,反而是好事,我也肯定这种生活状态,也在其中。
得闲片刻,不用赶趟忙着接孩子,忙着做饭,难得当一回闲人。常常听到身边的朋友、同事说:“每次看到你,都很平静,不着急,不发火,你每天那么多事情,怎么做到这样云淡风轻的?”每次我都以笑容回答,在自己的节奏里向前走,真诚而善良,享受生活,热爱生活,用心过好每一天。人家表扬我,没有表扬词,我却很受用。
时光向前走,我也一直往前。偶然抬头,走入一处公园,月光清冽,荷叶苍黄,幽静而安祥,我想为它取个名字,就叫它“月下残荷”,残破、枯黄,似乎与美都不沾边,在我看来,残荷立在明净的水上驻藏着一种神韵,它,无声无息,姿态或昂首,或弯曲,或蜷缩,没有了夏日“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秀美容颜,只剩纯净的黄;往昔磅礴盛况,观赏之人应是络绎不绝的吧。此时,她像是累了要歇歇脚,便停留水面上了,我仿佛进入李清照的“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的秘境,很幸运能看到她的美,闻到她的香,月色下,荷叶低垂,宛若沉睡的女子,眼底眉间,清静自在,我的呼吸仿佛停止,静静地享受这份宁静,心也变得简单而美好。
大道至简,满而不溢,纯净唯美。没有红红绿绿,没有蓬勃旺盛,只剩下繁华落尽,遗憾吗?我却看到了枯而不竭的重生,我试着读懂它,欣赏她的淡定从容、优雅馨香。
夜色下,一片月光,洒向荷塘,残荷屡化飞仙,与月色相依,不是热恋的情侣,更像是互相懂得的知己,深情凝视胜过千言万语,月光如水,涓涓无竭。我站在月光下闻阵阵荷香,若是朱自清老先生看到这一幕,是不是要写一篇《月下残荷》,一定也会被世人爱怜。
《荷塘月色》是高一的一篇课文,教我的老师,是位男老师,高高的个子,微胖的身材,有时温和,有时急躁,如果他在教室里骂人了,不用说,那一定是因为有学生调皮捣蛋了,我很喜欢他的性格,爱憎分明。很惭愧,我怎么也记不起他的名字,我一直想叫他香荷老师。
他教书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记得他上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课上带着我们朗读,我仿佛看到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晚风浮动,明月清风伴着荷塘美景。这篇课文,第二天早上老师抽背,我就背过来了,课文内容,现在依然依稀记得。以至于现在,写到这段文字,仿佛月光和荷塘就在眼我的前,看到了银色的月光映照在池塘上,水中荷花在夜风中微微摇动……香荷老师在课上最喜欢读书,自己读、带我们读、听我们读……我很喜欢这样的语文课。有时候遇到我们写的好文章,他也喜欢读,非常幸运,我的文章被他在课堂上读过几次,自己就更花心思去写了,有所精进后,有次老师还让我把作文誊写贴在学校的公告栏,我一笔一划认认真真誊写交给老师。那段时间下课吃饭路过公告栏,总是瞄一眼,心里偷偷乐。在乡镇学校,香荷老师用心对待每个学生,让学生爱上了他的课,也爱上了语文,那时候我就想,长大后,要当香荷老师一样的老师。
可是,世间的完美总是与残缺并存。高二的时候他就不教我们了,我知道后,心里很难过,很想跑去问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可是当我在路上看到他的时候,竟然说不出话,也许是怕老师难堪,也许是怕因为舍不得老师的离开而流泪,那个场景现在依然记忆深刻。远远的,香荷老师站在那里,跟我说:“有时间的话,多买点书看看。”我听完就跑了,都没有跟老师说再见,泪水不争气地流下。生活中的我总是这样,不喜欢离别。我很听他的话,零花钱都用来买书了,只是,没有了香荷老师的语文课再也没有那样有意思了。
我常常想,要是老师能教我到毕业就好了,人生虽然有太多遗憾,美却暗藏其间,香荷老师对我说的话,香远溢清,我才铭记于心。
思绪牵回。月光如华,钟情在枯荷枝上,枯荷的淡香,仿佛还要经过月华的新一轮酝酿,我闻到了,确切地说是心中驻扎了这种香气。我很惊奇,夏秋时节是赏荷的最佳时间,我却疏淡于前往欣赏,为什么?可能是没有经过时光过滤的东西,我不大接受吧?就像我的香荷老师,多少年过去了,教我那阵,我并未十分留恋,反而不再相见,又想念更甚。或许,某种情境使然,或许香荷老师就是要为我留下一抹淡香,让我不易察觉。当我把此时的心境打开,淡香就袭来。多么让人惊讶,不是我的记忆那么好,而是我不能不从生活中找到那份珍贵的香韵,否则,我少了灵魂。
我为什么选择当语文老师,我为什么爱上写作,我想一定是受到了香荷老师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我学着老师的样子,试着培养学生读书写作的兴趣,让他们学着记录生活中点点滴滴并乐于表达。于是,就有了“共读一本好书”“推荐一本好书”“优秀习作分享”“故事会”……我建了阅读分享群让学生读自己喜欢的文章;我开通了公众号,把学生的文章发表在上面转发给他们的家长看;我把学生的优秀作文张贴在教室的墙壁上……我想,我的香荷老师知道了,一定为我自豪。
我不能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想,我会一直热爱下去,就像我的香荷老师那样!
月下香影融合,是你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