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始了。学校每年都要求走访特困生。今天气温稍有回升,在二三十度左右。
这种活动是了解一下情况,送去一点温暖,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精心地为五个孩子挑选了实用的学习用品,希望这些微薄的礼物给他们带去快乐。我们像给自己孩子买礼物一样,选了质量最好的笔袋、精美的书皮以及孩子们学习必备的记事本、橡皮、铅笔。并为男孩、女孩选择了不同的花色,相信他们会非常喜欢。
我们拎着按照规定标准购得的学习用品开始了走访。走访难度最大的是住址不祥。打了很多次电话、发动了班主任和家长终于把住址都搞清了。一位班主任参加了我们的走访,还有一位家长可以帮我们找到两个学生的住处。东一家、西一家住得很分散,有的住在极偏僻的地方。
一年级的那个女孩住得很偏。按照电话中家长的说明我们在一个道口处下了车。等了一刻钟,一个衣衫不整的母亲带着同样的不太干净的小女孩高兴地朝我们走来。孩子母亲朝我们来时的方向指了指左边一片旷野中的简易房屋说那是他们的家。一条狗跑在我们前面引路。路上我和这位母亲攀谈起来,原来她家住东山的一个偏远农村,夫妻俩来这里已经几年了,以收破烂为生,觉得这里维持生计比家乡要好,主要是交通便利。走进他们的家,那是四处透风的个棚子罢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一铺小炕占了屋子的一多半,屋里的陈设很破旧,温度明显比室外还要高。她说这一排房子每月100元租金,除了住室,其他的破房子原来是人家养牛的棚子,一下雨已经漏得不成样子。
三年级的那个孩子,母亲双目失明,父亲早逝。生活完全靠母亲这边的亲属接济,母亲又做过两次大手术,身体很不好。母女俩的小家尽管贫穷,却是温暖的。
最后一家住在一个厂矿企业住宅区的一单元五楼,往五楼拐的楼梯上落了一层因潮湿而脱落的墙皮。油漆斑驳的门虚掩着。说这是一个破而潮湿的仓库一点不为过,厨房的地上放着熏黑的空锅盆,地上灰突突的,我们无需换拖鞋跟孩子的父亲进了卧室兼客厅。一张双人床,一张地桌,那个二年级的男孩正站在那里写作业。凳子上放着洗衣盆,看得出我们的来访打断了他手头正做的家务。地中间是一个铁炉子,上了锈的炉筒斜着伸向外面,靠窗是一张饭桌,上面放着碗筷和七零八碎的厨具。原来这个小屋子是卧室兼客厅兼餐厅。室内没有风扇。
孩子的父亲向我们介绍了家里的情况。以前的儿子在十三岁那年没了,妻子又生了这个孩子,孩子才两岁时,妻子又病逝了。他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把孩子拉扯到现在。问及是否到厂里争取低保时,他说争取了。妻子去世后,他曾到农村住了几年,后来孩子需要上学才又回厂里。现在厂子又倒闭了。厂干部说你需要办就得给你办吗?一次他喝了酒跟厂里的干部因办低保发生了口角,他踢碎了人家的玻璃,这件事也就更无望了。
“这学期开学为了给孩子交学费我把洗衣机和缝纫机都卖了,但那值几个钱呢?这不,我实在安不起风扇,只好自己扇扇子,像这样的天,能挺过去就不错了。”说到这,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说话的孩子这时也跟着爸爸一起落泪了,我们几个听着心酸,也都檫眼抹泪的。我从包里拿出仅有的一张整币递给孩子,也许这一百元钱并不能解决多少问题,但愿能带给父子一点温暖。我们告诉他,如果再有人想跟孩子结救助对子,首先考虑到他的孩子,希望他对生活充满信心。
离开他们的家我们心情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