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忙乎着给黄河准备到县城上学的衣服被褥,因为到县城就要住校了。
“嫂子,别忙乎了,到时候家里的铺盖一卷就行了,在家里用什么到学校还用什么嘛。”黄河很是过意不去。
“那哪行呀?学校不比在家里,什么都凑合着就行。到学校,如果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哪有心思念书呀?再说了,太寒碜别人会笑话的,会瞧不起的……”
“管他呢,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他们呢。谁过谁的,他们管得着吗?你看我们中学的王大龙,仗着家里有钱,总在同学中装老大,今天请这个吃饭,明天请那个玩,结果呢,连高中都没考上。他有钱有什么用!”
“对,我们黄河说得对,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嫂子就放心了。咱们的条件是不能和别人比,要比就要比学习,但也不能太寒碜了,你吃不好穿不好,嫂子心里也过意不去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嫂子,你真好。”说着,黄河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住了嫂子,把脸紧紧地贴在嫂子的背上。
“黄河,别,别这样,你都是大人了,不能这样。别人看见了多不好?”田青的心扑腾扑腾地在加速跳动,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燥热,说着,但没有推辞,她感到一股久违的幸福在周身流动。在这之前,只有一个男人这样亲近地抱过他,那就是黄河的哥哥,自己的丈夫黄大宝。“黄河,听话,别这样。”
“嫂子,你怎么了?”黄河分明感到嫂子的身子在剧烈颤动,气也喘得很急促。
“你勒得太紧了。”
这时,黄河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抱在嫂子的乳房上。他敏感地松开了手:“对不起,嫂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田青捋了捋头发,转身拨弄着床上的衣服,安慰似的说:“没什么,就是别人看见了又怎么了,我是你嫂子呀。嫂子还不兴抱弟弟?你小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抱过。”然后轻松地笑笑。
“那嫂子你先忙吧,我去看菜地里的水淌满了没有。”
黄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羞愧、不安。在他的记忆里,还没有和第二个女人这样亲近过,包括母亲。自从哥哥去世以后,他能感觉到嫂子的笑都是挤出来了。他知道嫂子很孤单,心里也很苦,而自己又没办法帮嫂子一把,每天上学都是早出晚归。想来,这么多年,都是嫂子在照顾他,疼他,如果没有嫂子,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也许,这就是书上所说的母爱情结吧。对,嫂子对他就像母亲对儿子,比母亲对儿子还亲。想到这,黄河心里才稍稍安静了些。
“嫂子,我回来啦!”一进门,黄河就喊道,“菜地的水淌满了。”
“来,黄河,看看嫂子给你准备的还满意吗?”
黄河已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和局促,田青一件一件地给他抖开看,可他只看了一眼就说:“好,好,都很好,嫂子准备的东西我还会不满意?”
“人长大了,嘴也油了,就知道说好的,说嫂子爱听的。”她停了停,整理着东西又接着说,“黄河,就得这样,出门在外,多说好听的,对别人有什么意见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记住,祸从口出,少说话威信高。还有,到学校可不比家里,要学会照顾自己,记着天冷了要加衣服,哪儿不舒服就到医院看,在县城念书看病很方便的。肚子饿了就吃,别舍不得,咱不和别人比吃好的穿好的,但要穿暖吃饱,人是铁饭是钢,吃不饱怎么安下心来学习呀?还有……”
“嫂子,你就跟当妈的一样唠叨。我们同学一到一起就讲他妈,说如何如何唠叨的。”
“你烦啦?”
黄河笑着说:“没有。我向毛主席保证,我没有烦,我在洗耳恭听呢。嫂子,我爱听你唠叨。这一走,想听你唠叨还听不上了呢。”
“别贫了,也去把你学习的东西准备准备。还两天了,别把什么东西落下了。”
见黄河不走,田青问:“还站着干什么?”
“嫂子,”黄河放低了声音慢吞吞地说,“我走了,这么大一个院子,你怎么办?晚上你会害怕的。”
“嗨,怕什么。自家的院子我怕什么。你放心去吧。”
第三天,田青送黄河到县城。校园里人山人海,各个肩扛手提袁跟火车站差不多。几个相识的同学见了面,都互相打个招呼。有个女同学一见黄河就大咧咧地说:“呵,我们状元也让人送呀?”那样子好像身边再没有人似的,也许是因为她声音大的原因吧,引得好多人在看。“我就不让我爸妈送,我烦,他们唠唠叨叨的,注意这个呀,注意那个呀,没完没了。”没等黄河开口,那位女同学打量着田青,“黄河,你妈真年轻真漂亮呀!怪不得你是个美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