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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柳青访问苏联

时间:2024-08-31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邢小利  阅读:

  这就是柳青的眼光,一个作家的眼光。他关注的是两位作家和诗人的生活环境、生活态度和精神世界,特别是他们为什么而写、写什么。

  同去苏联访问的作家、柳青的好友马加回忆说:“柳青从苏联回来,眼光放远了,想写大的、长的、深一些的作品了。”

  马加说柳青:“他在解放区时,是一个土包子,到莫斯科一下火车,有一些他早已知名的大作家来欢迎,相较之下,觉得自己不行,要下功夫写出好作品。

  “过去中国没奖励作品的制度,苏联早就有了。

  “在苏联,他了解社会主义,看工厂和工人,到集体农庄,看到苏联的工人生活很好,觉得这不是‘资产阶级’。看过苏联那样的生活状况,柳青回来以后决心下农村写自己的作品。

  “在苏联,他说有两个计划:一是到陕西农村写当时的现实生活;二是写陕北革命斗争历史。问我的意见。我说先去生活,写现实生活,因为生活不能再现了。”(笔者所存《刘可风采访录》未刊稿,《1983年6月:马加》。)

  三

  柳青这次出国访问苏联,还有一段逸闻,一般资料皆无记载。

  据崔皓(早先是长安县农村业余作者,后任长安县基层文化干部)个人收集整理的《悼柳青》文集《“批判”柳青会议记录(节选)》(崔皓毛笔手抄稿。原稿未注明“批判”时间,崔皓回忆是1967年3月至5月期间某一日。崔皓后送笔者研究用)所载:

  (第一位问者)问:交待你和肖洛霍夫的关系?

  柳青:五一年,在苏联,我执笔和孙犁、康濯、马加联名给肖写过信,信底稿遗失了。五五年底给苏联报纸《文学报》《文艺报》写过文章《中国热火朝天》。五三年给苏联报纸《争取持久和平,争取人民民主!》写过一篇文章,给共产党情报局(邢注:全称为“共产党和工人党情报局”。该机构是一九四七年九月在波兰华沙举行的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匈牙利、波兰、苏联、法国、捷克斯洛伐克、意大利、南斯拉夫等九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通过成立的。其主要目的是加强各党之间的联系及交流经验,并在必要时在相互协议的基础上,使各党协调行动。一九五六年四月宣布停止活动。其机关报是《争取持久和平,争取人民民主!》)写的是长安王莽的事,成立农业合作化的情况。给《真理报》也写过,交给陈企霞,他压到十三号后没有发表。后我寄回《人民日报》发表了,题目是《我到苏联的感想》。

  (第二位问者)问:第一次出国后,为什么以后通报不让你出国了?

  柳青:出国后,和陈企霞吵过架。我爱喝水,小便次数多,要站队,陈说我丢了中国人。后和工厂工人谈话,问生产橡胶情况,陈不让给我翻译,我认为丢了我的人,因而就和他吵。

  关于和陈企霞吵架事,作家草明也讲过:“他(柳青)从苏联回来,对我讲了在苏情况,很气愤。主要是对陈荒煤、陈企霞等人。陈荒煤是鲁艺的,对我们本来就疏远。陈企霞一心跟丁玲,那一段最霸道,他们欺负柳青,觉得他土。我记得,他(柳青)说,在苏联,他们连上厕所也要争,闹意见。他(柳青)反感这伙人。”(笔者所存《刘可风采访录》未刊稿,《1983年2月22日,北京:草明》。)

  第二位问者,是当时中国作协西安分会一位有身份的人,她能提出“为什么以后通报不让你出国了”这个问题,显然她是看过或是从有关方面获悉有这么一个“通报”。

  从柳青的这个答问以及提问中,我们至少获得四个信息:一是去苏联期间,柳青和孙犁等人联名给肖洛霍夫写过信,柳青执笔;二是柳青回国后还给苏联报纸写过文章;三是他和陈企霞因为互相认为的“丢人”事而吵架。陈企霞当时是中国作家访苏代表团秘书长,应该负责协调和对外联络诸事宜。两人都有个性,也都爱面子,怕“丢人”。陈企霞怕“丢人”是为“中国人”考虑,柳青嫌“丢人”是考虑个人。两件所谓“丢人”的事,现在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陈企霞因为柳青站队(应该是人多排队)尿尿多而批评柳青,并能把这等小事上升到“丢了中国人”的高度,今天看来可能令人匪夷所思,但若能回到当年那个时代环境中去理解,“苏联老大哥”对刚刚成立不久的新中国何等重要,作为秘书长的陈企霞“上纲上线”似也能多少理解。然而柳青出访,作为代表团成员要了解苏方工厂的橡胶生产情况,语言不通,需要翻译,本是正当要求,陈企霞居然“不让给”翻译,涉嫌权力滥用至少是“不作为”——应该也是意气用事,从而让柳青觉得“丢人”,现场尴尬肯定是有的。自古而来,“士可杀不可辱”,这样,柳青与陈企霞“吵”,也能理解。问题是,是当场吵,还是私下吵,“吵”到何种程度,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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