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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个为什么

时间:2024-07-28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方格子  阅读:

  程建飞咬了咬牙,跨上自行车,自行车旧了,一阵挣扎的声音,他出了校园后门的传达室,骑出去十来米远,又回了过来,他看到主任刚才在传达室,好像在接电话。他返回,主任正好从传达室走出来,程建飞说,主任。

  主任挥了挥手,道,我听说你被撞了,命可真大哩。这次算是你运气,就不扣钱了。

  叶黎做好饭,只是等不到程建飞,她几次站在阳台上看车来车往的西堤路,又堵车。这个城市,已经变成车轮上的废墟。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车。叶黎拨了程建飞的手机,关机。叶黎的心像被掏空,慌慌张张地,空落落的,按时间,程建飞应该到家了吧。可是,天都黑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叶黎像一只被追杀的兔子,无处躲藏,她匆匆下楼,站在路口,冬天的每一缕风里,都藏了细密的针,呼啦啦吹过来呼啦啦吹过去,叶黎抬头看看自家的窗口,灯光被风削弱了一些,居然是冷的。叶黎开始往前走,她裹紧身子,车一辆一辆从她身边冲过去,带起一阵阵急促的风,叶黎觉得特别冷,她忽地想起四个字:寒风吹彻。不知道程建飞到家没有。他伤那么厉害,都流血了,我却找不到他。这么想着,叶黎开始往回走,摸一下口袋,发现忘记带钥匙了,她失魂落魄地往家跑,刚到楼下,就听见阿布——是一只狗,是流浪狗。有一次建飞在深夜的草地上看到它,它受伤了,显然是被虐待后逃出来的。那时,阿布才两三个月大,正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程建飞拣了宝贝一样把阿布抱回来。

  现在,叶黎听见阿布的惨叫,每一声里都包含着绝望和祈求,还有无奈,和末日。叶黎知道,程建飞又在犯迷糊了,每一次,程建飞想不明白一个事情,都要蹲下来,问阿布,求解。阿布的不言不语常常给程建飞安慰,有时也被程建飞看作是轻蔑。

  阿布的狂叫声在叶黎敲响房门时停止,程建飞开门,满脸怒气,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喋喋不休的样子,道,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睡到我们床上去。

  叶黎看到阿布——它是一只狗,它没有父母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这个家里的人才是它的依靠——语言不通,无论给它多少骨头,它是永远在异乡——叶黎常常这么想。阿布蹲在凳子底下,用舌头舔脚趾,那里有血,叶黎慌乱地蹲下去,说,你又用鞋子踩它的脚趾了吗?程建飞,它的耳朵破,你总是用棍子打它,它是一只狗呀。叶黎的双眼模糊起来,万般的无奈顷刻之间涌上来,她很想抱着阿布哭一场,大声的,让眼泪汹涌。然而,她想起程建飞也受伤了,慌忙着又站起来,从程建飞手里抽出棍子,丢到角落,阿布又被吓得踮脚跳到自己的窝里去了。

  我买了云南白药,来,洗一下,我给你敷上。叶黎觉得自己被剥离了一些东西,感到触目惊心地痛,又不知道是哪一处在疼痛。

  建飞没有说话,走过去对准阿布的肚子,踢了一脚,阿布又一次惨叫起来,它的无处躲藏叫叶黎内心充满了荒凉。她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个人之间居然有那么多不融洽,十五岁的儿子常常在房间摔东西,以抵抗家里陆续发生的冷暴力,或者针对那只狗的暴力,这个九零后,动不动就来一句:混搭。混搭。完全不是一个系列的牌子嘛。叶黎在哭笑不得之际,曾经问过儿子,为什么你爸爸变得那么暴躁。是不是妈妈什么地方做错了。混搭是什么意思?你不要老是说这种妈妈听不懂的话。

  儿子很快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道,老妈,就是一只咖啡色的书包,上面配了一只绿色的口袋,又在绿色的口袋上镶了黑色的边——和你说不清,就是什么都混在一起。你和老爸就是混搭。

  叶黎有点窝火,儿子长大了就知道在大人面前肆无忌惮,想想还是小的时候能懂得做妈妈的心思。她记得有一次,叶黎说,你得省着点花钱,我们家没有大的经济来源,只靠你爸和我打点零工过日子的,那时儿子才九岁,他握紧了拳头,道,妈妈,不要怕,等我长大了,会撑起这个家的,这个家一定会兴旺起来的。叶黎这会儿想到这句话,却觉得有点心酸。

  叶黎打开门,阿布从门缝挤着冲了出去。建飞走进厕所,重重地关上门,又打开,说,我真是连狗都不如,我连教训一只狗都不能。叶黎手里那个装了云南白药口服液的盒子掉到地上,浅咖啡色的药液渐渐地渗透在盒子上。

十万个为什么 职高 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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