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城堡在历史上最风光的一年应该是1697年,即康熙三十六年。那一年春天,大清康熙皇帝为了征讨盘踞在蒙古草原上闹独立分裂的噶尔丹部落,亲征来到了宁夏。这一年的3月24日,由于黄河河面上风高浪急,康熙皇帝的船无法安全渡河,晚上只好寄住在离黄河不算太远的横城堡。第二天遣大学士伊桑阿祭黄河之神,然后渡河。
这位爱新觉罗·玄烨皇帝在大敌当前、旅途疲劳之际仍不忘赋诗抒怀。诗曰:
历尽边山再渡河,
沙平岸阔水无波。
汤汤南北劳疏筑,
唯此分渠利赖多。
诗的题目就叫《横城堡渡黄河》。从诗中看,那天的天气应该是不错的,连一丝丝风儿也没有。皇帝治理河道、鼓励开垦的思想在诗中也有所展示。
那天晚上,横城堡的人们大概是兴奋得连睡觉都要忘了的,城门楼上肯定要大红灯笼高高挂。放鞭炮,宰牛羊,置筵席,这都是少不了的。宁夏人民自古淳朴,对待客人,总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临别时仍依依不舍,何况那天的客人还是如此英明的圣上呢。这种把客人当上帝的淳朴民风至今犹在。
据《清史稿·圣祖本纪》记载:康熙临离开宁夏,宁夏军民一再恳求多留数日。这位大清皇帝还算体察民情,你听他是怎么说的:“边地硗瘠,多留一日,即多一日之扰,尔等诚意已知之矣。”
在《清史稿·圣祖本纪》中,我又看到了这么一段记载:康熙由榆林到达花马池(今宁夏盐池),宁夏总兵王化行知道康熙喜欢狩猎,计划组织大规模围猎。康熙却说;“噶尔丹未灭,马匹关系紧要。……夫猎细事耳,以擒获噶尔丹为急,今罢猎而休养马匹,以猎噶尔丹。”
康熙在宁夏也不过停留了几天的时间,但却把圣人天子的美好形象深深地刻印在了宁夏人民的心中,此后不久宁夏人民就根据那几天的故事编了一部叫做《康熙访宁夏》的戏剧,据说一直演到了民国年间。
三
在中国旧石器时代文化中,水洞沟文化不仅时间早,而且还有相当重要的价值。类似水洞沟文化的遗址,在宁夏及其相邻的地区还有几处,如宁夏中卫的长流水和内蒙古乌海市的拉僧庙等。它们都离黄河不远,所发掘出的石器和水洞沟也是很相似的。这种工具上的类同性隐含着文化上的一致性。它们在时间上的差别当不会太远。
由此也就能大致勾勒出三万年前的远古时代宁夏地区人类活动的一般图景。十分稀少的远古人类分布在为数不多的原始村落,他们相互走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基本上是以小型部落为中心,以能够生存下去所需要的地域环境为半径,在那个有限的区域演绎着寂寞的生命牧歌和原始的爱情故事。
那时的贺兰山原始、阴森,水源充沛,这都是因为原始森林太密太茂。有了这么多的森林,蕴藏着这么清冽的水流,涵养了这么好的土地,才孕育了种类繁杂的动物们。大象、老虎、狮子、麋鹿及各种鸟类等不一而足。这也是贺兰山岩画间接告诉我们的。这美丽的生命图景用“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来形容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在地质上,贺兰山与鄂尔多斯高原、黄土高原间有一个南北走向不算太窄的断层陷落带,黄河进入宁夏平原后又恰好从这个陷落带上流过。远古时代,地球的生态良好,植被厚密,水源丰沛。黄河之水不仅清澈,而且要浩茫得多,黄河进入宁夏平原后,河面已漫漶得十分宽广了。一般来说,河水流动比较缓慢,远远看去,无疑是一个大湖般的水域了。但这并非人人皆知。
只要考察一下今日宁夏平原的地形地貌,做出这一判断是不太困难的。据我推测,在宁夏石嘴山以南、青铜峡以北,河面一般宽度为十公里,在一些地方比这还要宽。甚至今天的银川市、平罗县、永宁县、吴忠市和灵武市的大部分都是黄河水注入到此潴水而成的大湖的湖底。黄河到此处,不仅水面广阔,而且水深也不是我们今天所能想象的。一些地方的水深也许会超过几十米甚至还要多。
地质结构决定了地上存在的一切,包括水体分布形态、山脉走向和断裂沉降方式。甚至还会决定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习俗、文化和语言。这不是一个—般的湖,它的面积远远超过一千平方公里。在它的东缘,是古鄂尔多斯台地的纵横切割面,一些地方还相当陡峭,在它的西缘,是缓慢爬升的贺兰山脚底的斜坡。我们就叫它“梦湖”吧。因为湖水在夕阳辉光的映射下常常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