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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窦娥冤》悲剧的彻底性

时间:2022-01-01    来源:馨文居    作者:许诗宜  阅读:

  二、悲剧的过程

  张驴儿安排给蔡婆婆的猪肚汤被不知情的张父喝下,中毒身亡。二人闹上官府,张驴儿诬告窦娥毒死他父亲。太守桃杌既贪且昏,断案主张“人是贱虫,不打不招”。窦娥在公堂上“挨千般打拷,万种凌遇,一杖下,一道血,一层皮”,被打得血肉横飞,依旧拒不招认,反而言辞激烈与桃杌针锋相对。桃杌改变主意,要拷打蔡婆婆。为了不连累婆婆受刑,她连忙招认:“住住住,休打我婆婆,情愿我招了罢?”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就是西方文艺理论中的“悲剧精神”。

  在刑场,她满腔愤恨喷薄而出,对最神圣的鬼神发出否定与抗议:“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之后发下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三桩誓愿,惊天动地。鲁迅曾经下过一个著名的定义:“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句话指出了悲剧的本质:通过“毁灭”的终极方式来肯定“人生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的价值越大,其悲剧性就越强,悲剧意义价值所在也就越大。窦娥刚烈倔强,在与封建黑暗势力作斗争的过程中,显现出惊天动地的精神力量。她的毁灭让观众感到悲愤、悲慨、悲痛、悲凉,显现出悲壮的美学价值。

  三、悲剧的结尾

  中国古典戏曲的创作心理偏好大团圆,这引起了一定的争议,甚至有论者因此认为,中国古代戏剧无悲剧。事实上,《窦娥冤》的结尾与其他古典剧本的大团圆结局是不同性质的,外甜而内苦,正是这一设计拔高了《窦娥冤》的悲剧内涵。剧本第四折,窦娥的父亲窦天章成为肃政廉访使,重回乡里“随处审囚刷卷,体察滥官污吏”。当他拿起文卷,看到“一起犯人窦娥,将药致死公公”,只看到与自己同姓,便想要避讳,“这是问结了的文书,不看它罢,将这文卷压在底下,别看一宗咱。”窦娥的鬼魂多次将自己的卷宗翻上来,窦天章又反复将卷宗压到底下​‍‌‍​‍‌‍‌‍​‍​‍‌‍​‍‌‍​‍​‍‌‍​‍‌​‍​‍​‍‌‍​‍​‍​‍‌‍‌‍‌‍‌‍​‍‌‍​‍​​‍​‍​‍​‍​‍​‍​‍‌‍​‍‌‍​‍‌‍‌‍‌‍​。显然,他并不像自我剖白的那样“廉能清正,节操坚刚”。十六年过去,所谓廉察史依旧与桃杌之流一样昏庸无能,不能不说是整个社会的悲剧。

  这一官场形色人物正是元代吏政的缩影。掌权者们将人性、良知、公道、正义玩弄于股掌,将社会搅弄得乌烟瘴气。在元朝统治者的高压政策下,人民不仅受残酷剥削,有的甚至丧失人权,生活不见天日。据《元典章·刑部》记载,大德七年(1303年)审理的冤狱达5176起,元代司法的乱序状况,可以想见。《中国通史》也有载:“终元一代,也没有编制完备的法典。在审判案件时,各级官吏没有明确的律文可循,只能检对格例办事。”这是窦娥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是黑暗王国里市井小民难以挣脱的遮天巨网。它影射了元代大量无从昭雪的覆盆之冤,因为真实,所以触目惊心,成为让观众胆寒的悲剧作品。正如徐仲廉在《美学》所说:“悲剧力量的根本动因,在于它们表现的主题塑造的人物的时代价值。如果脱离了那个时代,就算是可以成为让人流泪的东西,却不能成为悲剧的艺术。

  窦娥的鬼魂出现,向父亲陈述冤屈的时候,窦天章的第一反应是劈头盖脸地斥骂:“我当初将你嫁与他家呵,要你三从四德:三从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者,事公姑,敬夫主,和妯娌,睦街坊。今三从四德全无,铲地犯了十恶大罪。我窦家三辈无犯法之男,五世无再嫁之女;到今日你辱没祖宗世德,又连累我的清名。”窦天章对女儿毫无怜惜爱护之心,为窦娥洗刷冤屈更多的是不想连累自己清白的名声。这样的动机与传统“大团圆”故事的内涵背道而驰。窦娥身死而心不灭,化为鬼魂也要斗争到底,求得公道充满了悲恨力量。窦娥虽然最终翻案,但却没有死而复生,就表明此剧不可能圆满。正如乔治·斯坦纳在《悲剧的死亡》中所说:“在真正的悲剧中,地狱之门始终开着,罚入地狱是真正的罚入,悲剧人物无法逃避责任,补救总是来得太晚,在毁灭之前,总是以无可挽回的痛苦为代价,伤口无法治愈,受损的精神无可弥补。在悲剧的公理中,不可能有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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