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创造性想象力的诗人,在灵感袭来的瞬间,往往能抓住和联结题材中的一切重要意念。当表现其中的一个意念时,也与其他一切相关的意念发生联结和蜕变的效应。这一类诗歌作品不是用一组词语直接或表面地指涉物象和事件,也不是简单依赖这些连贯的指涉构成意义,而是以多重的语言空间和同时并存的张力,组成诗歌作品的意义关系。
比如诗人程维的《越洋电话》:
站在心脏上面
以芭蕾的指尖踮起
电话按键。一串数字
阿拉伯少女般起舞
弄:倩影
樱花的日本。樱花中的
脸。绽开于五指之间
你的轻柔
与低诉。穿越关山无限
把一座岛推到眼前
这首诗歌作品的意境非常优美,形象而生动,构成了一幅非常别致而又生动的画面。然而,这不是一般的抒情诗,拨越洋电话的手指的意象重叠着“樱花的日本。樱花中的/脸。绽开于五指之间”的意象,使诗歌作品的意念产生了一种联结和蜕变:
那么远的路
那么近的
声音。我们在耳朵里相见
如同初次幽会的情人
生怕被谁发现
语言的火焰
在深情里透明。将你的面容
和泪水。复印在玻璃上面
画出思念的图案
以及:花样的容颜
这里拨越洋电话的形象,既指指尖,也指正在通话中的两个人。在这里将动词形容词化,通过动词和名词与抽象的形容词的奇妙组合,产生了奇特的效果和魅力。
时间背后。岛在走远
你的声音渐蓝
日本海的静。在我的耳朵
化成:起伏的涛声
灌满思想的平原
广漠而幽远
诗歌将拟人和通感用得恰到好处:“时间背后。岛在走远”,岛本来是静止在海中的,但在这里,用了拟人的手法,在时间的背后,岛却在走远;“你的声音渐蓝”,在这里,将电话中的声音的听觉转换为凝结而可视的渐蓝的色彩。这种重叠的精警的意象,透露出抒情主人公思念的情感。既有深刻的意念关联,又不失彼此之间的存在方位,因此造成的联想和美感也是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