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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赵庄上的诗情

时间:2024-04-20    来源:馨文居    作者:周荣池  阅读:

  庵赵庄是里下河平原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庄。

  她的普通在于自身并没有什么有案可循的过去,就连这有些古怪的名字也没有人去琢磨。在小城人看来,庙里住的是和尚,庵里住的应该是尼姑,但庵赵庄的庵里住的是和尚。而“赵”作为这个村庄的姓氏,被安插在庵的后面,从语法和日常看来都是有些怪异的。怪异却没有人去琢磨或者改变,这就足可见庵赵庄的平凡之极。

  但平凡有时候也是深刻的。这一点和她所在的平原秉性非常相似。平原以一览无余的平坦被河流分割,它所涵养的过往和秘密并不比高原或者其他形式上奇崛的地理来得简单。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平原简朴形式下的内质更加令人敬畏。平原上的乡土村庄当然也和其他的民间日常一样朴素、安宁、生动,但在这看似平铺直叙的外表下,却有着令人惊叹的诗性意义。

  汪曾祺就被这种诗性所感染,进而成为这种诗性本身。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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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庵赵庄如今还安卧在平原的角落。她的名字已经在行政区划调整中被省略,只在老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保存。作为汪曾祺文学地理版图中的一个重要地名,她已经成为当代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村落和文学地标。她的意义已经超出现实本身的存在,足以抵抗时光对她的忽略。这样一个普通的村落在平原上存在着,就像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人一样,不计较条件,野蛮生长,即便到了垂暮之年,还有令人动容的倔强。

  在《受戒》中,庵赵庄是一处人间净土,是一个如小明子一样的青葱少年,在水边的草木人间组织着她的日常。即便是荸荠庵这样的佛门净土,也充满着温情的烟火气息。这种气韵和汪曾祺的文字一样,有通过日常而抵达日常的方式和气息。汪曾祺选了庵赵庄这样的氛围,也用文学的方式固化了这种气息。这个村庄用这样的才情和诗性打动一个少年的文学心灵,并且幸运地通过这个见证者的转述和表达成就了自身的存在。

  庵赵庄和荸荠庵在文字里就好像弥勒佛的笑容一样平易,人间和佛国在这个村落被日常所归纳统一:

  荸荠庵的地势很好,在一片高地上。这一带就数这片地高,当初建庵的人很会选地方。门前是一条河。门外是一片很大的打谷场。三面都是高大的柳树。山门里是一个穿堂。迎门供着弥勒佛。不知是哪一位名士撰写了一副对联: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颜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弥勒佛背后,是韦驮。过穿堂,是一个不小的天井,种着两棵白果树。天井两边各有三间厢房。走过天井,便是大殿,供着三世佛。佛像连龛才四尺来高。大殿东边是方丈,西边是库房。大殿东侧,有一个小小的六角门,白门绿字,刻着一副对联:

  一花一世界

  三藐三菩提

  村庄里的庵,也是庵里的村庄。庙是家,家也是庙。这样看庵赵庄的荸荠庵就不会有神秘和隔膜,更容易让人们以及后世的读者抵达。这样再来看荸荠庵中和尚们的种种行为,也就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他们僧俗与共的生活正是这里日子的常态。这也并不是这一个村庄的常态,而是平原上生活的日常。在世俗日常中,和尚并不完全表达一个人对信仰的虔诚,而是一种普通的职业。普通到什么程度呢?在《受戒》中是这样的:

  他的家乡出和尚。就像有的地方出劁猪的,有的地方出织席子的,有的地方出箍桶的,有的地方出弹棉花的,有的地方出画匠,有的地方出婊子,他的家乡出和尚。人家弟兄多,就派一个出去当和尚。当和尚也要通过关系,也有帮。

  所以说,在“这个地方”——庵赵庄、小城以及它们所在的平原上,和尚就和劁猪、织席子、箍桶等手艺一样,是一种谋生手段,也是需要世俗的关照的,并没有任何特权可言。这也是日常的伟大力量,它可以打通任何界限与阻隔,即便是去当和尚这种本应该庄重的事情,也终被日常消解掉本身严肃的意义。

  庵赵庄虽然平凡,但也有它的深刻之处,那就是生机勃勃的日常所养育的风俗。风俗的内在原则并不是科学,而是天时地利约束下人的认识,最根本的规则就是吃饱肚子的生活。这是底线,也是能够养育一个村庄有迷人风俗和诗性生活的物质基础,没有这种养育,一切都是无本之木。即便是当和尚,也被日常定义出许多的好处:

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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