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二中刚一出城,梁有成就从树丛中跳出来,拦住了他,凶巴巴地说道:“我是请你来杀他的,不是请你来给他治病的!人没杀,你却给他治好了病,这就要走了吗?”
甄二中小声说道:“他已着了我的道儿了。不出三天,他必死无疑。我必须要走。不然,他家会怀疑上我。你也不要露面儿。”梁有成半信半疑,只得放开了驴缰绳。
再说田增贵,病症见好,那是尝到了甜头儿,就按甄二中交代的继续治疗下去。每天一早,他都来到城外的那片平地上,放上两个时辰的风筝,再加上吃药,病症越来越轻,他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甄二中走后的第三天早上,田增贵正要出门,却见天阴着。一个守护说道,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还是别去了,莫被雷劈到。田增贵说:“得去。甄先生说了,治这病得坚持,不能半途而废。你们没得这病,不知道这病有多难受。”守护不好再说什么,拿着风筝,跟着田增贵一道出了门。
他们又来到那块空地上,守护架起风筝,田增贵拉起线来。线崩紧了,他喊一声“松”,守护一松手,他再使劲拉线,风筝就迎风而起了。
他正放得兴浓,忽然一阵疾风吹来,天上更是阴云翻滚。守护大声喊道:“主家,咱们回吧,怕是要下大雨了!”田增贵应了一声好,去收风筝。但风大,风筝被吹得更高了,线也更紧,他竟缠不回。
汾城这地方,向来没人放风筝,也没人会做风筝。这个风筝若是坏了,只怕就再也没得放了。田增贵不敢硬来,只得任那风筝在天上飞着,待得风小一点,他就往回收一点,风大了,还得随风放一点。忽然,翻滚的阴云中,打过一道彻天彻地的闪电。田增贵只觉得浑身一酥,只叫了一声“呀”,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那风筝,瞬间没了影儿。紧接着,雷声滚滚。守护喊了一声,奔到田增贵身边,却见他已气息全无,忙着背起他,一路回府去了。
田增贵再未醒来。
人们都知道,他是被雷劈死的。
按当地的规矩,停尸三日,就装殓入葬了。
田增贵前脚刚走,他家几个儿子后脚就干起来了。田增贵走得急,并没留下话,几个儿子自然当仁不让,都要当家作主,有的还喊着要分家,人脑子都快打成了狗脑子。
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梁有成了。他原先也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雇来的杀手不小心被逮住了,把他给招了出来,那他也得去蹲监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两说了。但为了报仇,他是舍得了。现下人们却丝毫没有怀疑到田增贵是被害死的,既然已经入了土,那他和甄二中都是平安的。他又不得不佩服甄二中了。他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甄二中能掐会算,算准了这两天有雷电,又在风筝上做了手脚,田增贵放风筝时,引着雷电上身,劈死了他。如此杀人于无形,果真是高手啊。
这时,有人敲门。
梁有成开了门,却见甄二中站在门口。他不觉一愣,问道:“你不是回沧县了吗?”
甄二中诡秘地一笑:“事情没办完,我哪能就走了?”
梁有成一愣:“田增贵已死,你的事情就算办完了。还有啥事吗?”
甄二中把梁有成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你家的粮号,不想要回来啦?”
梁有成悚然一惊。要回粮号,他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啊。甄二中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或可一试。”
梁有成忙道:“先生快讲。”
甄二中的嘴巴凑到梁有成耳边,小声说:“田增贵并未死停当。你扒了他的坟,就可救出他。”
梁有成急道:“明明他已被雷劈死了,怎么还会活着?”
甄二中狡黠地说道:“人人都看到他去放风筝,却没人知道我给他吃的啥药。若是他活着,那是你幸运。若真是被雷劈死了,那就是天道,你我都不要再提此事。”甄二中讲完,就走了。
梁有成愣了一阵子,也是将信将疑,来到田家祖坟。田增贵的新坟,就在最外边。梁有成看着新坟,又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就慢慢地扒起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