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不怕麦可可跟我们要人?”
“救命时说的话,还能当真?”
“我敢保证她醒来的第一句,就是问郑石油在哪里。”
“未必。也许她忘了。”
“不可能。不信你现在叫她打靶,枪枪都是十环。”
“几天时间,就是神仙也找不到那个骗子。”
“所以,我急得大脑都出汗了……”
“谁叫你冒充郑石油?活该!”
“我要是不冒充,你那话就接不下去。大道理你不讲,偏说什么郑石油回来了,活活把自己人逼进死角。”
“旁边不是还站着好多男人吗,你急着哭什么丧?”
“人家不是她的孝子贤孙。”
“那你是他的孝子喽?”
孙畅气得发抖。他说:“汪小玲呀汪小玲,想不到你说话也不讲良心。我冒充郑石油的时候,你不是点过头的吗?”
“畜生才点头。”
“点头的是畜生。”
“就你嘴巴狠。”
小玲一生气,把手里的胶布按到孙畅的嘴上。两片横着的红嘴唇,外加一条斜竖的白胶布,就像数学的不等号,映在对面的镜子里。孙畅被刺激,一把扯下贴在前额的纱布,露出流血的伤口。护士惊叫:“孙老师,会感染的。”孙畅的嘴唇挣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用双手慢慢地撕嘴上的封条,面部肌肉颤抖了几十次才把嘴巴打开。透了一口气,他说:“凡是汪小玲摸过的纱布都有剧毒。”
小玲一转身,跳脚出门。孙畅冲着她背影说:“你跳得再高,我也没欠你钱。”说完,他把胶布递到护士面前,说:“你参考参考,谁家的老婆会用这种方式给老公拔胡须?”护士抬眼一看,几根粗壮的胡须粘在胶布上。
9
麦可可开口说话那天,孙畅和小玲都在床边。她说的第一句是“对不起”。这让孙畅忽然有了久违的轻松。小玲在与孙畅对视的瞬间,脸上甚至都有了赌赢的表情。但是,轻松的心情只保持几秒,麦可可就说了第二句:“郑石油在哪里?”
孙畅说:“我去找过蒋警察,求他发通缉令。他说只有重要犯人才能享受通缉待遇。我说郑石油害得麦可可差点没命,难道还算不上重要?他说感情的事不归他们管。”
“这么说郑石油没回来?”
“后来,我去了一趟报社,请他们登了这个。”
孙畅掏出一张报纸举到麦可可的眼前。报纸一角印着郑石油的照片,旁边一行字:“请告诉他的确切消息,有酬谢。”麦可可发了一会呆,说:“当时我就怀疑,可还是忍不住醒、醒了。”她抹着眼角,泪水眼看就要出来了。孙畅说:“寻人启事已贴到网上,我现在是二十四小时开机。”麦可可鼻子一抽,似乎把眼泪也一并抽了回去。她说:“你能把他拽回来吗?”
“有可能。他们用这种方法找到过失踪者。”
“那我就再等几天。”
“几天?抓个逃犯也没这么快,更何况我是业余的。”
“那要多久?”
“说不准。快的话十天半月,慢的话一年半载。你得有耐心。”
“谁能找到郑石油,我出十万元酬金。”
孙畅瞪大眼睛,接着斜视小玲,心里泛起一百个“不相信”。但麦可可马上说:“我不缺钱。”从表情判断,她不是开玩笑,她本来就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孙畅说:“有了这个数,找到郑石油的把握就更大,待会我在网上发布。”麦可可说:“拜托。”
小玲比划着,说:“这么高一摞钞票,为一个骗子,你舍得?”
“没有他,我不适应,不习惯……”麦可可说,“大学一毕业,他就把我锁定了,给我买房买车,还给我存了一笔。他从不让我干活,连煮饭都请阿姨。除了他,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氧气。”
“你父母呢?”小玲问。
“相当于死了。我混得越惨就证明他们越正确。”
“为什么?”小玲说。
“因为我没考上名校,没考托福,没跟郑石油拜拜,没按他们的意思生活,他们就说这辈子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