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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

时间:2024-05-08    来源:馨文居    作者:陈希我  阅读:

  他居然不顾忌我在跟前。我坐不住,又要起来。好在他语气缓和了下来。

  “那一夜她好像熬了很久饥渴,要了一次又一次。她不停地叫。我曾在那车站铁路下电影院看过,以为只是电影里夸张表演,不料真是这样。一直折腾到了窗户现出了光,我们终于精疲力竭睡着了。一觉醒来,她不见了。隔间布帘拉了一半,阳光从那一面洒进来。我发现她在布帘外,她的身影好像要被光化掉了。我还听到杯子汤匙的磕碰声,我浑身酥软。想想吧,一套曼选,一屋子阳光,柔软的床,正月初一,一个女人在为你做早餐,我要不死心塌地爱她才是王八蛋呢!那以后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反正在这里,又不是在福州,没人认识你,没人管得了你。其实所有中国人在外面都是这么想的,又不是自己国家,可以肆无忌惮乱搞,呆不下去了,拍拍屁股再挪个地方,反正不是自己的国家。所以有那么多外国人犯罪,当然不只是中国人,但是得承认,中国人占比例最高,当然也因为中国人总数最多吧。那天我看报纸上骂我们,说是‘亡国之民’,管他呢。当然咱也是有头脑的人,我也知道不能太肆无忌惮了,毕竟我们在这里有事业,她开着スナッグ。我也清楚不能在营业时间跟她亲热,那样谁还来我们店?咱该理解她工作的特殊性,不能太苛求了是不是?只要她真心爱我就行。虽然她每晚都要跟客人应酬、周旋,卖脸卖笑,有的客人还非常讨厌,要动你一下,但只要回头她转进厨间,或者探进头来,对我无可奈何摇摇头,或做个耍了猴子后的得意的鬼脸,或小声骂一句日本人,我受伤的心就会得到治疗,我又会干劲百倍起来。我很卖力,把这店当作自己的店。也不要她加工资,其实她给工资也是象征性的,很多生活费用都是我出,她没什么钱,转让费她还没还清,反正我的钱就是她的钱,她的钱也就是我的钱。看着店里营业额在上升,我也很高兴。她不仅从日本人客人那里抠出了很多钱,他们还动不动送她东西,咱照单全收。一瓶化妆水,一对小耳坠,一张购物券,甚至一套高级衣服,一盒洋果子、一包巧克力,就要给扔到大街去了。日本人真是傻呢,真不知道这些傻瓜怎么把这国家建得这么好。有时候,她竟然能把客人的厚厚的钱包整个拿到手,转到厨间朝我激动地晃动着,我也会得意地叫:让他们出血!让他们出血!操他妈小日本,不出点血还行!”

  王さん嘿嘿笑了起来。他忽然又神情急躁起来。“虽是这么说,可是,咱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哪!没有民族自尊心,还有个人的自尊心是不是?咱还是男人。时间一久,就有些受不了了。咱们中国人毕竟不是他们日本人,畜生似的,他们日本女人可以卖,没事一样。我原来在一个餐馆干过,男人摸一下女人,捏一下,女的也不会变脸,还会很高兴,至于说说下流话,是家常便饭了。我曾经也试着说,她们居然也没生气,只是说:‘不行哟,王さん,你可别学坏哟!’听说他们国家曾经还拿女人到海外积累资本,他们男人居然受得了!咱们受不了。所以我们也发生了几次摩擦,但最后我仍会控制自己,毕竟还要开这个店。我只能在家里,跟她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变本加厉向她索要。那些堆满房间的日本人送的东西,让我非常反感起来,在家里,我决不允许她涂日本人送的口红。我干她,将她往死里折磨,让她发出惨叫,越是叫得惨,就越说明她还是我的,我并没有贬值,她并没有被日本人劫走。但是那天晚上,阿部来了。阿部,是我最讨厌的客人,太荒唐,太下作,宁可不稀罕他的臭钱。他每次来,就要往人家脸上呵气,让人家闻他嘴里味道,猜喝了什么酒了。他特别会缠她,我的美玲,缠得人家腾不出空来应付别的客人了。我就出主意,索性将他下放给下面的小姐。我们店小姐,那茉莉说实话姿色是不错,咱们实话实说,就介绍给她。茉莉也是天降宝给她,客人嘛,多多益善,我们店实行跟收益挂钩。当然那阿部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那畜生就转而折磨她。她有时候被搞得哭了,我也可怜她。但是你小姐是做什么的?就是做这个的,该忍受就得忍受,你的工作嘛!しごとしごと(工作)哟!”

  他突然说了句日语。这么说时,他活像日本人。日本人管理者总是这么对手下吆喝,可见他当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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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个晚上,”王さん继续说下去,“那叫阿部的畜生才来不到半个钟头,就吵吵嚷嚷跟茉莉发了脾气。他一定要找妈妈さん给他调酒,没办法,人家是お客さん(客人),日本这什么鸟社会,花了钱就什么权利都有了,你要挣钱,就什么权利都得放弃。没办法,她就转进厨间,跟我作了个讨厌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就去了。那时我正在撕烤鱿鱼,我恨不得把这阿部给撕了。外头一个客人在卡拉OK,突然,那声音中杂进了一串脚步声。是她的!我听得出。我正要探出头去,那高跟鞋戳着地毯急促跑过去了。跟着另一个脚步声,那脚步声笨笨的,还有些缠来缠去的。很快听到洗手间的门嘎嘎响,好像一个在推,一个在抗拒。我们店的洗手间不像你们这样,是在那一边,跟厨房并排,我看不见。门呼地推开了,又关上了。怎么回事?我的心七上八下了,想跑出去,但锅里又煮着东西。正犹豫着,我听到她的叫声,是从洗手间传出来的。那声音简直把我揪起来。我不顾一切冲了出去。洗手间门反拴着,我捶,我叫,但没有用。我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叫声,我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简直要疯了。我踢门,没有踢开。里面在继续。我感觉自己被剥夺得一无所有,是个窝囊废,我是戴绿帽的王八!我扭身进厨间操起菜刀,对着洗手间门就劈。门被劈开了,我瞧见里面,果然是我的美玲,还有就是那个阿部。那畜生阿部紧着领带结,不慌不忙,毫不害臊,还问:‘怎么回事?这真是笑话嘛!难道不明白日本洗手间很多是这种结构吗?女人进来了,男人也可以进来嘛,不是单独小间有门的吗?真是怪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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