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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风岛:莫洛凯【奇异岛】

时间:2024-02-24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比尔·霍姆  阅读:

  无论这样的科学猜测如何,证据是明显且令人信服的。就像日本人与其“部落民”,印度人与其“种姓贱民”一样,我们一直都需要麻风病人。有些人不得不“肮脏”。麻风病或者艾滋病变得不再是病,而是一种职业,甚至是一种宗教意义上的职业。我认为戴梅恩就是这样理解自己的麻风病(以及他和麻风病人在一起的生活)的。此乃上帝所赐,礼在惠行。

  卡劳帕帕半岛如今是座奇特的国家历史公园,里面仍然留守着少量的老麻风病人。病情被硫酸盐药物遏制,不再有接触传染,这座岛屿已成了他们的家。五十、六十或七十年前,他们从家庭和社区被流放到此。在地球上,他们把自己剩下的根扎在了卡劳帕帕,并打算平静地死在这里。要访问这个如今国家的财产,你必须得到麻风病社区的许可才能成为客人,然后步行或骑骡子沿着巴利走去,或者是飞到半岛一角的小着陆地带。有人会为你做导游。站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眺望,我决定不去打扰他们的平静。我尊重他们——和戴梅恩——的方式是不到访,多遐想。在“舌状物”的西侧,房子散开的小村庄几乎是无形的。卡拉瓦奥镇位于东侧,如今冷清得只剩下坟墓和废墟,也许还有戴梅恩的灵魂。“愿死者灵魂安息”,我对着海风和向北延伸至白令海的广袤蓝色喃喃祈祷。

  戴梅恩是教友中第一位被埋葬在卡拉瓦奥镇的人。在他临终前或刚去世后见过他的人,对其身体的变化感到惊讶。很明显,麻风病就只是在人有感觉的时候折磨你。随着人吐出最后一口气,心脏停止,最后一滴血液流入大脑,身体的肿胀、变色和扭曲也就消失了。手很快缩回了人手的大小,皮肤返回原来的颜色,疥疮合拢,肿胀消退。人看到的是一具蓬勃健康的尸体,就像长寿者在睡眠中平静地寿终正寝。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麻风病已爱你至死,现在为了一个更新、更年轻的爱人而抛弃了你。

  像许多麻风病教民一样,从教堂到坟墓,戴梅恩的遗体被经过处理,罩在红木棺材里。他的新家是一个小石棺,砂浆砌合的熔岩石板一半高出地面,有三级石阶通向铺有稻草、安放棺材的平台。他一直安息在那里,直到1936年比利时人要求将其遗骨送回鲁汶,这儿距德·威尤士特农场仅几英里,是圣心传教会的家。他也成了比利时人的骄傲。当年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下令美国海军的炮舰护送戴梅恩回去——这次没有绕好望角,而是穿过新的巴拿马运河,横跨大西洋到达欧洲。

  自从启动了对戴梅恩神圣化的行动后,天主教就派出一位故意唱反调的魔鬼代言人,到卡拉瓦奥镇来监督起灵,以确保程序正确,并睁大眼睛关注奇迹。我是在一个深夜,在南达科他州东部大草原上的本笃会修道院听到这个故事的,后来我又回到那里来写这篇文章。修道院是平静而安寂的岛屿,远离现代美国日常生活的噪音和节奏,是作家们的好去处——或者说是需要隐私和宁静之岛的人的好去处。我想,看到一个变节的路德教徒在楼上写东西,写一个被行宣福礼的牧师,一位普通的天主教英雄,那些老僧侣们一定感到有趣。首先,盖伊神父借给我一盘优美的、只有一个主人公的录像带,讲述的是戴梅恩的生活,曾在夏威夷公共电视台播放过。我看了它,继续写作,在晚祷时和僧侣们唱了几首赞美诗,吃过简单的斋饭后,回到楼上继续写。十点钟,在修道院来说已经很晚了,门开了,奥古斯丁神父进来了。

  “不打扰您吧?

  “不打扰,我已经有点迟钝了,准备今晚不再写了。

  “听说你在写戴梅恩。其实,我来自夏威夷。当年迁走他的遗骨时,我就在檀香山。”

  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到二战末期,奥古斯丁神父的确是在檀香山。当牧师前他是在军营里长大的。1941年9月7日,他就住在离珍珠港二十英里远的地方。他记忆里的夏威夷是一个巨大高尔夫球场。戴梅恩的遗骨被挖掘时他15岁,但他是在后来遇到充当魔鬼代言人的牧师时才听说了这个故事。

  1889年4月,当人们第一次进入戴梅恩的坟墓时,大家以为只会发现少许干骨。三个台阶下,安放戴梅恩的那一半墓穴显得低洼、笨拙。抬棺的人和“代言人”不得不在潮湿的黑暗中躬着身子。也许是因为在雨季的卡拉瓦奥镇待了47年,棺材上方有空隙的熔岩已经渗水了,故棺材就被浸在了稻草和水中。滴水在戴梅恩头部的棺盖上侵蚀出了一个洞。当人们把灯笼照在孔上时,他们看到的不是头盖骨,而是一个完好的人头,胡须等都在,一眼便可认出是戴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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