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总编辑的指点,刘少奇等人见到了伊万诺夫教授。伊万诺夫的真实身份是共产国际远东局的工作人员,在海参崴开展秘密工作。
刘少奇向伊万诺夫出示了杨明斋写的介绍信,伊万诺夫看罢,神情严肃地说:“赶紧乘车去伯力,不要在海参崴久留!”海参崴正在闹鼠疫,对流动人口的检查很严格。
学员们正准备离开海参崴,不料,他们的行踪早已引起了北洋政府驻海参崴总领事馆的关注,他们以为这些年轻人是孙中山的南方革命政府派往俄国的。
这一日,刘少奇等人正聚在旅馆里商议行进路线,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名持枪的士兵气势汹汹冲进旅馆,不由分说,把刘少奇、吴芳带到了领事馆。审问时,大厅里戒备森严,杀气腾腾,两边站着刀枪手。
刘少奇和吴芳第一次见识如此恐怖的审讯阵势,不禁有些发怵。
领事馆的一名长官厉声问刘少奇:“老实交代,你们是干什么的?”
刘少奇迅速镇定下来,按照事先准备的说辞,沉着地回答:“做裁缝的。”
海参崴有许多来自中国南方的打工青年,大多从事理发、裁缝等手艺活儿。刘少奇坚称自己是裁缝,讲的又是满口湖南土话,领事馆的人问不出什么名堂,威胁了一番,就把他们放了回去,暗地里命令驻伯力的领事馆继续注意这批学员的行踪。
在伊万诺夫教授的安排下,学员们离开海参崴,前往伯力。从海参崴到伯力,要经过伊曼河。伊曼河是红白交界处,河的南边是白区,北边是红区。关卡上有日本兵和白匪把守,盘查很严。学员们商议后,决定分成几个小组,分头行动,到了伯力再到指定的地点汇合。十几人的队伍再次解散,有的白天走,有的晚上走,有的让俄国人带着走。
萧劲光和任弼时两人一组,一个扮作裁缝,一个扮作理发工人,路上装着互不相识,一前一后,隔着几米远。过伊曼河红白交界处时,日本兵和白匪分别过来盘查。海参崴正在闹鼠疫,所以盘查更加严格,过关必须测量体温。萧劲光的体温正常,顺利过了关卡。轮到任弼时,关卡的守卫一看温度计,脸色一变:“体温这么高,扣下!”任弼时急得大叫:“我没得鼠疫,我是因为感冒发烧才体温偏高。”守卫根本不听他申辩,不由分说,把他当作疑似鼠疫感染者扣了下来。萧劲光看到任弼时被扣留,胆战心惊,又不敢声张,只得一个人继续上路,心里默默祈祷任弼时能够顺利脱险。
不多时,刘少奇、蒋光慈等人也陆续过了关卡。到了伊曼河北岸,蒋光慈以为还在白俄地区,躲躲闪闪,红军觉得他形迹可疑,把他当坏人抓了起来,一问情况才知道是误会。
陆陆续续地,学员们都到达了伯力,汇集到指定地点,唯独少了任弼时。萧劲光把关卡盘查的情况一说,大家忧心忡忡:“白匪凶神恶煞的,会怎么处置他呀?”“把他跟那些疑似鼠疫感染者关在一起,会不会真的传染上鼠疫啊?”“弼时才16岁,碰到这种情况肯定吓坏了。”“他还在感冒发烧呢,又要担惊受怕,可怎么办呢?”大家在忧虑中过了两天,时不时去路口张望,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任弼时的身影。看来,顺利脱险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正在大家商议到底是继续等还是一部分人先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任弼时突然出现在伙伴们面前。
萧劲光又惊又喜,一把抱住任弼时。伙伴们高兴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任弼时是如何脱险的。
任弼时告诉大家,关卡的守卫把那些体温偏高的人扣下来后,观察了几个小时,然后有人过来盘问,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自己是理发工人,要到俄国去谋生。他们拿出温度计,再次让任弼时测体温。任弼时顺从地把体温计夹在腋下,趁守卫不注意,悄悄地把体温计的水银部分露在外边。这下体温正常了,关卡的守卫只得放了任弼时。
伙伴们听了哈哈大笑,夸赞任弼时机智。
在伯力,学员们受到了苏联红军的热情接待。一路上担惊受怕,此刻终于如释重负了。
在伯力住了几天,学员们继续上路,朝着黑河方向前进。从伯力到黑河,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刘少奇一行等了几天,总也等不到十几个人能同上一趟火车的机会,只得分成两路走,刘少奇和萧劲光等人乘船,任弼时和罗觉等人乘火车。水路并不安全,船在黑龙江航道上行走,有时走的是中国水域,有时走的是俄国水域,有时走着走着,就听见外面鸣枪,要求停船接受检查。一听到鸣枪,萧劲光就紧张得手心冒汗。一旁的刘少奇悄悄拉拉萧劲光的衣角,安慰他,让他放轻松。检查到他们时,刘少奇很从容,应对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