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君看了《我是女人》之后,在群里留言说:“《我是女人》一文已读,但有隔靴搔痒之感。你可以不喜欢某种现象,但你作为一个喜欢写的人,却要对现象思考。”我笑着说:“反正问题不会因我而存在,更不会因我而不存在,我只负责水一水。”坦白讲,这篇文章刚发布时,我设置了仅自己可见。等我去设置公开时,腾讯提示该日志被多人举报违规了。我便删除重新发布一次,居然成功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无从知晓,也不愿去过度思考。我只是一个闲人,说点闲话无非是为了消费点时间,满足下自己的情感需求。倘若追求深刻,其实深刻之后何尝不是另的深刻呢?世界于我是漠不关心的,我为什么还要去关注它呢?曾有个这样的匿名问答:“意义是你的无意义,无意义是你的意义怎么解释?”我解释道:“无意义是态度,意义是生活。持无意义的态度,这样生活才可能获得些许从容。”加缪断言世界是荒诞的,却又担心陷入虚无主义,便声称人们应将自己投入到生活的荒诞之中,他始终在接受与反抗之间撕扯。牛顿是伟大的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然而他的哲学里仍要为上帝留下位置。有人看了我的《论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后留言说:“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我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我笑着说:“无矛盾,无人性。”世界是矛盾的,世界至少是一分为二的。朋友们,我今天要谈论的话题——两个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M君看了《我死了》之后说:“我死了这个假设,是治疗冲动、烦恼、愤怒等疑难杂症的万金良药。”有时候我们直面坚硬的现实会感到很沮丧,我们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坚硬的现实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们或许能为艰涩的生命找寻到一个出口。这可以理解为逃避现实吗?这难道不是掩耳盗铃式的思维陷阱吗?我只是一个闲人,我并不在意那些逻辑陷阱,我只负责如实表达我的思考。我最近常和儿子打羽毛球,我也因此有了一个判断:“我们在判断羽毛球落点时,感性往往比理性更加可靠。”儿子对我这个判断深以为然。关于这个判断,我似乎要补充点什么。我以为,每个人的感性世界是不同的。比如在打羽毛球时,职业球员和普通人的感性世界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很明显,职业球员比普通人更有“球感”。很遗憾,我判断职业球员的感性世界更机械。我搜寻了很久,无法找到贴切的例子来具象化我的观点。我大概想到了街头卖艺的猴子和马戏团的老虎,它们表现出比自然状态下更“聪明”,无非是感性世界里存储了些“聪明”的机械指令。近些年有个热词叫“PUA”,有些女人在控诉男人时也会用到这个词,比如陈昱霖声称被吴秀波PUA了整整7年。人们事后发现,陈昱霖在那七年里生活看起来很快乐,倘若她能一直活在吴秀波所PUA的世界里,或许能永远快乐下去。今天太太说我能言善辩很会套路人。我笑着说:“倘若你在我的套路里生活快乐,那就别总惦记走出我的套路。”太太再一次失去了语言。
我想起了今天的一个热搜:“市委书记称谁动企业利益就动他位子。”齐齐哈尔市委书记王刚在齐齐哈尔市企业发展大会上表示,市委市政府郑重承诺,凡是有利于企业发展的需求,我们必须满足到位;凡是有利于企业发展的环境,我们必须营造到位。任何人找企业的麻烦,我们就找他的麻烦;谁动了企业的利益,我们就动他的位子!有人评论说:“一个敢写,一个敢读。下面个个都敢鼓掌。”我想起了鼓掌文化,适时鼓掌已经成了很多人的感性指令。这番表态咋看豪情万丈,完全值得一片掌声,然仔细推敲,便又觉得这有悖于法治精神。台下难道就没有人推敲过吗?或许有,但谁又愿意做《皇帝新装》里那个小男孩呢?然微博上并不缺这样的人,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这话不能苟同,法治社会不是谁的利益不能动,而是要有法律规则保护,合法利益被侵害要有救济途径、问责机制,靠制度而不是靠豪言壮语,用领导承诺来保障是人治思想,领导拍胸脯不如制度拍胸脯,北上广深的干部没听说有人撂这种狠话,营商法治环境比齐齐哈尔如何?”这里,我做个大胆的假设,假设这位网友当时也在台下,他会选择不鼓掌吗?他会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吗?即使答案是五花八门的,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世界是荒诞的”的判断。
柏拉图有一个著名的洞穴隐喻:假定有一些从小就被捆绑着不能转身的囚犯面朝洞壁坐在一个山洞里,洞口外面有一堆火在洞壁上照出一些来往木偶的影子,这些囚徒一直以为这些影子就是现实的事物;直到有一天一个囚徒解除了束缚,转身看到火光下的木偶,才知道以前看到的只是一些影子;等他走出洞口,看到阳光照耀下的万物,才知道那些木偶也不是真正的事物本身,不过是人与自然物的摹本。但他这时还不能直接看太阳,只能看太阳在水中的倒影,等到他逐渐适应了,他才能看见太阳,并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事物都是藉着阳光而被看见的,太阳才是最真实的东西。我或许无法洞悉柏拉图的全部隐喻,但我还是想做个可怕的假设。假设洞穴里的囚犯获悉了真相却又没有被解除束缚,试问哪种状态下囚犯更快乐呢?无独有偶,鲁迅的黑屋子比喻也颇有些类似的悖谬。鲁迅在《呐喊》自序里这样写道:“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从这段文字我看到了一个感性的鲁迅,他是站在人文关怀的角度审视着社会现状,然这似乎显出些消极来。于是鲁迅又补充了一句:“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可见鲁迅亦如加缪一样,在接受与反抗之间努力撕扯。
昨天儿子班上有位同学妈妈突然加我为好友,我看她没有设置头像,起初以为是骗子。她诚恳地问我:“你孩子数学一直很好,想请教您,他学习数学有什么好方法?”我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加我问我问题,应该下了很大的决心。天下父母心,我感同身受。”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再谈谈我对当下教育的认知。孩子们在总结问题时,有个常见词语是“粗心大意”。我会这样反问孩子们:“假如考的是诸如‘1+1’之类的简单题目你们会错吗?”很显然,他们会选择摇头。在应试教育语境里,“题感”是一个极重要的要素。这和那些教育专家语境里的“自律”是一路货色。在一个家长群里,家长们在交流经验时,都说自家孩子刷了很多试卷,并交流什么试卷值得刷,什么试卷刷了也白费。的确,这里很多孩子去了顶级中学特招班。坦白讲,我的教育理念一直在放任与抓牢之间撕扯。我女儿有个同学政治成绩特别好,他曾这样总结说:“答政治简答题时,记得不要遗漏了坚持党的领导。”在辅导女儿历史作业时,我也强调她要本着历史唯物主义去判断,我建议她不要去推敲它,至少在学生时代应这样。这让我想起了写下“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的冯道来。这首诗里有这样一句:“须知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以冯道的说法,那么历朝历代便没有昏君、暴君,所有被侮辱与被伤害的人自然也没有一个善类了。有人曾建议我开坛讲历史,我笑着说,我从不敢妄议历史。窃以为,历史其实是个杂货铺,每个人从中各取所需而已。那些解说历史者大多是借历史传播自己的观点而已,如今为了流量,有些人更是不择手段去迎合观众的胃口。很显然,我辅导孩子学习时,内心也存在着两个世界。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的两个世界理论并没有脱离我的一贯主张。我说世界于我是漠不关心的,可又喜欢思考这个世界;我说我于世界是漠不关心的,可我又从不敢放纵自我,且道德感极强。我的无的放矢、乐观的悲观主义和没有判断的判断,有着极强的纠结,那便是两个世界在撕扯。这里,我借用网友评论《我是女人》的一句话:“想做男人时做做男人,想做女人时做做女人,也挺好的,随心随性。”我们至少活在两个世界里,选择一个更舒适的世界过完这辈子,或许是我们这代人的现实选择。倘若遇到道德上的困境,我们或许可以借用一下休谟的自然主义。休谟认为理性无法做到的事情,自然会为我们做到。如果理性不能保证我们拥有知识,自然就会给我们提供良好的感官,让我们在世界上行走。如果理性不能保证我们具有道德,我们的人性自然就会给我们提供充分的情感,让我们彼此行为合宜。
临住笔,我惊闻美国德州校园枪击案。据报道目前已造成21人死亡,其中18名儿童。我又想起了昨天的热搜:“郎平与谷爱凌在美国同框。”有人评论说:“为什么优秀的人老往美国跑呀?”美国是天堂吗?美国是地狱吗?其实美国也存在两个世界现象,据报道,拜登的支持率便不到50%。倘若你认为泥地里打滚和打高尔夫是一样的消遣,那你便不用纠结在美国还是中国了,倘若你不这么认为,那你在美国和在中国并不会有什么不同。我刚又看到一个热搜:“日本将中国最核心军事机构列入打击目标。”我进一步联想到:“拜登启动印太经济框架,东盟七国成初始成员。”世界被人为划分成两个世界,两个所谓不同价值观体系的世界。我不得不承认世界是荒诞的,个体是无力的,是微不足道的。
人们不禁要问,两个世界能统一吗?我认为那是绝无可能的,人类文明或许就在这样的拉扯中走向毁灭。威震天说:“愚蠢的人类。”人们似乎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