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最敬爱的母亲,她去世快十年了,她虽然离我们远去,到了遥远的天国,但她的音容相貌永远活在我心中。
母亲命苦,她本是生长在离县城不到五公里远长江南岸的沙溪村古家山人。
听母亲说,她早年父母双逝,母亲把两个弟弟拉扯成人,“长哥为父,长姐为母”,家中的担子落在母亲的肩上,母亲在家中排行老大。
母亲十七岁时,是经媒人之说嫁给父亲的。
那时候生活十分拮据,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吃不像吃,穿不像穿地度日,一家人挤在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土坯瓦盖房里,风霜露宿的土坯瓦盖房成了深邃的眼睛,白天阳光折射,晚上在被窝偷窥了一眼,能看到月亮星星。
母亲一直在家跟地主当长工做放羊喂猪之类的杂活,有时临饭都吃不上,稍有怠慢遭人辱骂。饥寒交迫的生活慢慢地重见天日,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看着两个弟弟长大成人,加上族里的大帮小凑,盖起了两间新土坯瓦盖房,那是给弟弟们的新房。
母亲没有举行婚礼,是跟随父亲去的,共生育了儿女七个,三个女儿,四个儿子;其中,老三和我是孪生,我在四个儿中排行老幺,父亲和母亲给我们孪生取了绰号化名(大毛)、(细毛)至今都还有人这样称呼……
父亲,我从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连他的身影我都没有见过,在我印象最深处,只有那么一点点,父亲去世了,遗体停在关堂房里,父亲的遗体放在关堂屋正中间,关堂屋生了两堆篝火,是给唢呐吹鼓手们取暖用的,他们是母亲请来替父亲超度亡灵的。
有很多人头上缠绕着白布跪在父亲的灵柩前,哭泣声声声入耳。
哭泣声随唢呐和鼓声荡漾在关堂屋上空,烧香的烧阴钱的烧烟火的放鞭的弥漫在整个场地上空。
我和孪兄在父亲灵柩前玩。
出葬那天早上,是二姐背我去的,孪兄是大姐背去的。父亲的遗体埋在土地堂的背面,后靠庙背坡大山根基,前向南方,左边山形落差,右边是一口十几亩大的水塘,用来灌溉水田的。
父亲的埋择呈椅子形。
母亲说,父亲年轻时是大队的大队长,兼职大队民兵连长,是当时下队里包队干部,整个莲花洞公社,八个大队都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叫张炳成,还有一个官衍,叫“张连长”的大名,家喻户晓。
去县城开会,徒步几十公里,两头都黑。
他为人正值,学习上进,工作负责,偶尔带公社领导秦大兵书记和八大队大队长赵正舟,来我家作客,都赞他是一个工作狂。
母亲讲诉着父亲生前的故事,我才真正意识到父亲是一个多么热爱工作事业,奋进超越自己的人。
父亲的肺结核病到了垂死挣扎的边缘,无情的病魔缠着他往鬼门关拖,他临别时拉着母亲的手,一张病入膏肓的脸就象水土流失似的坑洼不平,即将油枯灯灭之时,父亲眼里泛起了难舍的泪花。
眼里千万个不舍,父亲说话很迟钝,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似的,吞吞吐吐说道:“我走了不要紧,你不要哭,要坚强的活着,把七个孩子养大成人。”话音刚落,父亲撒手西去,享年35岁。
父亲含笑九泉,撒手西去。七个孩子的担子沉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这个担子不是一般人能挑的,何况面对的是一个弱女子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悲痛化为力量。
土地改革了,家家户户分田分地了,光靠分得的田土就有十几亩,那个年代没有钱卖化肥,只能用自制的农家肥代替化肥使用。
母亲是一个心思缜密,坚强不屈的人,她有一套严管教风,说一不二,丁是丁卯是卯,以家法训服人,信奉“黄金棍”出好人。
母亲虽然没有读过好多年书,但买进卖出的经济账,她能算得出来。面对家庭孩子大的大小的小,如何管教不听话的儿女?首先,微笑待人说服教育,讲故事打比喻的形式教育人,实在不听话那就使用家法“黄金棍”教育人。
母亲逢人就讲,黄金棍下出好人,就这样,我们在母亲的黄金棍下个个长大成人,接人品对,安居乐业。
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姐弟七个拉扯成人,母亲心酸的青春岁月起了褶皱,时间渲染她的鬓发;母亲的背就像河边的杨柳树弯弯勾在水面,好像在抚摸女儿们的头似的!
母亲那一双结实的手结满了厚厚的老茧,是为了女儿们成家立业辛劳的真实写照。
雏形的鸟儿翅膀已硬,却各奔东西,留下年迈的母亲守护家园。
母亲没有跟四个儿子生活,却选择了大女家,大女孝顺有加。这也是最令母亲倍感欣慰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