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汉文化的浸润
李白早期受过双重教育,思想开放。虽是从西域归来,但“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 ⑧,从小接受汉文化教育,可是在给儿子取名字时,名为“颇黎”“明月奴”,显然不是汉人取名习惯,可见思想深处深受西域文化影响。再以李白的婚姻为例,李白先后2次入赘许圉师和宗楚客两位先宰相家为婿,唐朝社会风气虽然较为开放,但由于受着长期封建思想的影响,社会仍然普遍贱视赘婿。陈寅恪先生在《读莺莺传》里有云:“唐代社会承南北朝之旧俗,通以二事评量人品之高下。此二事,一曰婚,二曰宦。凡婚而不娶名家女,与仕而不由清望官,俱为社会所不齿。” ⑨李白入赘后却不以为意,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说:“许相公家见招,妻以孙女,便憩于此,至移三霜焉。”李白毫无芥蒂入赘,反而很自然平和地说出该事,正是由于他所接受的文化影响,使他思想豁达,受传统束缚较小。
(三)道、侠精神的熏陶
李白所居的蜀地在传统上巫道任侠之气昌盛,深受侠客精神和道教的双重影响。其在青年或更早的时期便已经开始接触道教并受其影响,开元六年(公元718年),18岁的李白已写下了《访戴天山道士不遇》和《寻雍尊师隐居》,在后来的漫游过程中还受了道箓,所作与道教相关的诗歌更是不胜枚举,道教对其影响之大不言而喻。隐逸、修仙、尚自然等道教思想使李白拥有飘逸的气质,侠客精神直接造就其放荡不羁的行为和自由奔放的思想。刘大杰认为李白“在四川的少年时代,是读书学剑,同那些侠客道士隐居岷山,游峨眉,养成那么不事生产性喜流浪的狂遨豪侠的性格” ⑩。在李白的诗歌中,不乏写侠客的诗,有《侠客行》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有《与韩荆州书》“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在描写妇女形象时,打破了中国妇女传统的温婉形象,《秦女修行》中毫不掩饰写下侠女为父复仇时“手挥白杨刃,清昼杀仇家。罗袖染赤血,英声凌紫霞”的飒爽英姿。以上能看出李白拥有豪侠气质和不羁的人格,这样的人格特点也使其蔑视世俗,能以豁达的胸怀对待世人所轻视的商人群体。
二、“古题新作”的商人书写
李白的人生理想之一是“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上安州裴长史书》),自25岁便在外长期漫游,漫游路线与商人经商路线高度重合:“唐代的大都市除长安、洛阳二京外,以扬州、益州(今四川省成都市)最为繁荣,素有‘扬一益二’之称。商贾乘船往来于四川和长江下游之间。” ⑪李白在《与贾少公书》里也说过自己“混游鱼商,隐不绝俗”,在《秋日炼药院镊白发,赠元六兄林宗》里说自己“穷与鲍生贾,饥从漂母餐”,也不乏与商人相交的诗歌,如“估客发大楼,知君在秋浦”(《自代内赠》)、“瞿塘饶贾客,音信莫令稀”(《江上寄巴东故人》)等。可见,李白关注商人群体,同时,沿袭乐府题材创作有关商人的诗歌。
(一)西曲新“唱”的商人歌咏
在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至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间,即李白24至26岁时,诗歌中开始出现了系列商人形象,《巴女词》(开元十二年)、《江夏行》《江上寄巴东故人》(开元十三年)、《估客行》《长干行(其一)》(开元十四年)都是创作于这一时期。从题材创作上来看,已将乐府诗古题新作商人题材。
明朝的胡震亨对此有独到的分析:“太白《长干行》及《江夏行》,并为商人妇咏,而其源似出自西曲。盖古者吴俗好贾,荆、郢、樊、邓间尤盛。男女怨旷哀吟,《清商》《西曲》所由作也。第其辞五言二顿,节短而情有未尽。太白往来襄、汉、金陵,悉其人情土俗,因采而演之为长什,一从长干上巴峡,一从江夏下扬州,以尽乎行贾之程。” ⑫从胡震亨的分析我们能捕捉到以下2条重要的信息:
第一,李白部分商人题材的诗歌创作源自西曲。西曲源自六朝,产生于长江流域西部地区,是从江南民歌发展成六朝贵族娱乐消遣的工具,内容多表现为哀感绮艳的情歌,形式上表现为五言二顿。⑬李白继承了西曲的写作手法,但在内容上创新的融入商人题材,如《江夏行》:“谁知嫁商贾,令人却愁苦。”《估客行》:“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胡震亨曰:“《估客行》即西曲之《估客乐》。” 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