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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柯年谱(1998—2000)

时间:2024-03-23    来源:馨文居    作者:史鹏钊  阅读:

  1998年 36岁

  1月,短篇小说《中午两点》发表于《漓江》第1期。

  1月,短篇小说《水羊》发表于《新大陆》第1期。《芳草》第8期转载。

  1月,短篇小说《石头鱼》发表于《延河》第1期。

  1月,中篇小说《阿斗》发表于《莽原》第1期头条,共8万字。

  1月,短篇小说《靴子》发表于《作家》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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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中篇小说《百鸟朝凤》发表于《当代作家》第2、3期。

  2月,中篇小说《骑手与玫瑰》发表于《百花洲》第2期。

  3月,短篇小说《树泪》发表于《长江文艺》第3期。《小说选刊》第5期转载。

  4月,短篇小说《廖天地》以青年文学专号在《朔方》第4期推出。

  4月,短篇小说《阿力麻里》发表于《人民文学》第4期。《广州文艺》第8期转载。

  4月,中篇小说《金色的阿尔泰》发表于《小说家》第4期,以全国中篇擂台赛方式刊登。后被《小说月报》第8期转载。

  5月,短篇小说《无边无际的秋天》发表于《天涯》第5期。

  5月,中篇小说《枯枝败叶》发表于《湖南文学》第5期。

  5月,为宝鸡市青年联合会第8届委员会委员。

  6月,短篇小说《成吉思汗旋风》发表于《绿洲》第3期。

  7月,短篇小说《农事诗》发表于《钟山》第4期。

  8月,短篇小说《狼嗥》发表于《江南》第4期。被《小说月报》第10期转载。

  8月,中篇小说《福海》发表于《芳草》第8期。

  8月18日至20日,陕西省作家协会在眉县召开专题研讨会,对近年来创作比较活跃的六位中青年作家王观胜、叶广芩、冯积岐、冷梦、红柯、寇挥召开作品研讨会。由蓝溪整理的题为《年轻一代,多样化的艺术世界——陕西中青年作家作品研讨会纪要》写到:

  红柯,1962年生,陕西岐山人。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奔马》《美丽奴羊》《过冬》《鹰影》《阿力麻里》等,中篇小说《阿斗》,中篇小说《百鸟朝凤》等,出版有小说集《美丽奴羊》。有论者将红柯的小说分为三类进行分析。第一类是《美丽奴羊》等小说,写得很美。这类小说艺术思维相当新,感觉是超现实的,它诉诸感觉,不是形而上,却涉及到形而上的东西,直奔本体,这本体就是西部魂魄,人的精神、灵魂。第二类以幽默反讽性小说《阿斗》为代表,这个小说写的是那个蜀汉时被人称为扶不起的阿斗,属历史新编,它是“反智”的,却有一种大智慧,并对中国历史有一种深刻的概括。此类小说还有《林则徐之死》,写林在一个驿站被人暗杀的故事,从四五个角度写林之死。这类小说与王小波的小说有相同的奇妙之处,但比王小波写的早,不存在谁模仿谁的问题,充满想象力、智慧和情趣,思维很前卫,有很强的文化批判和精神批判力量。第三类以《表》为代表,这个小说故事原型很老,写现代文明与传统的关系,以表的零时到十二时为结构,写草原上的鹰和太阳,叙述充满诗意,很艺术化。红柯早期是写诗的,此类小说有诗意化的倾向。此外,红柯的散文也很有特点,他的散文《汪精卫与汉奸文化》,写精神领域的高级流氓,文化视野比较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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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者认为,红柯笔下的新疆充满了草原精神,骏马、草原、汉子、美女、太阳、靴子,这些都构成了一种草原文化氛围。论者概括红柯小说艺术上的几个特点:一是紧紧扣住本体,这本体就是人的精神或欲望;二是以意象、光闪闪的意象构成小说,意象或小或大,独特而具有草原文化特征,如沾满牛粪的靴子之类;三是重感觉,感觉饱满、饱和,抓住感觉,并把感觉放大,这样的感觉具有一种超现实性。时间放慢、细节放大之后,读者有一种不习惯,却有一种陌生化的艺术效果。在对感觉的细致描绘中,表现出一种很纯、很高的诗意;四是表现人的灵性跟自然本性的相融合一,天人合一。如写汽车也有灵性,跟马赛跑;草被羊吃了感觉很愉快等等,这些都是一些天才性的文字。论者也指出,红柯的一些作品理念与艺术结合得不够圆融,并探讨了红柯小说的发展方向问题,认为现代派艺术在相当程度上是青春的艺术,即是作家青年期感觉灵敏丰富、才华横溢的表现,而到了后来,往往注重写实。如余华,早期的作品探索性很强,其中有许多让人看不大懂的东西,后来却写了《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写实性很强的作品。红柯目前创作上应该说还处于青春期,他以后创作上向何处发展,后劲如何,都是值得红柯认真总结、认真思考的问题。

  有同志说,红柯目今强化感觉和注重意象的艺术表现方式似适宜于短制,要写长一点的作品,似还要适当调整,无论如何,他现在的一些短篇,尽管也很精采,但读多了,也有一些沉闷之感,这在长篇中是不大适宜的。有评论家说,红柯的小说在写西部时,把西部人的关键词拈出来了,如马、羊、靴子、炉子等。从这些关键词入手写他的小说。这些词跟西部人的人生、命运紧密联系,既是西部人的生活,又是西部人的文化。这些词是认识西部人群的窗口。抓住这些关键词就相当于抓住了文眼。红柯在对这些西部人生存与文化关键词的选择与描绘中,抓西部人人生的焦点。这些关键词,是人之外的,又是人之内的,是形而下的又是形而上的。作者在这里自由出入,写物又是写人,是物的,也是人的,写人跟自然的亲近与融合无间。而这些关键词,又是特定地域、特定民族的表征,通过艺术表现,又成为一种象征。如《靴子》,写一个女子给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脱靴子时对靴子的心理感觉,女子洗靴子和对靴子如男性粗犷、健美形象的向往,表现出一个女子复杂微妙的心理体验,表现其感受到的一种欲望。这些描写,是这一个人的,又是一个民族的。这里,物与人是同步的,对应的,并且表现出一种隐秘的、深层的民族文化心理。

  9月,短篇小说《雪崩》发表于《青年文学》第9期。

  9月,短篇小说《呱呱叫的早餐》以青年作家短篇小说专辑形式发表于《北京文学》第9期。

  10月,短篇小说《雪,暴风雪》发表于《山花》第10期。

  10月,短篇小说《脐带》发表于《春风》第10期。

  10月,评论《太阳回落,而人诗意地居住于大地:评长篇小说〈太阳回落地平线上〉》发表于《伊犁河》第5期。

  11月,短篇小说集《美丽奴羊》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字数17万字,印数3000册,定价14.50元。为“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之一。同时还有王跃文《官场春秋》,张继《玉米地玉米地》,朱辉《红口白牙》,谢挺《想象中的风景》,何大草《衣冠似雪》,陈继明《寂静与芬芳》等。这是红柯的第一本小说集,鲜明地展示了其文学个性,给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文学带来一股清新刚劲之风。

  12月,中篇小说《家园》发表于《百花洲》第6期。

  12月,随笔《获救之路》发表于《湖南文学》第12期。

  同年,重返奎屯,自己曾生活了十年的第二故乡。

  同年,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胡平发表题为《97年优秀短篇小说创作概述》(《当代作家评论》1998年第4期)一文中指出:

  “1997年的短篇创作以表现人的精神世界为重点,许多作品以各自反映的现实人的不同的感情特色展示了人们精神领域丰富的侧面,其中表现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直接表现自然的生命力也成为一类必不可少的主题,这方面的代表作有张炜的《唯一红军》(《莽原》1997年第3期)、红柯的《小说二题》(《人民文学》1997年第4期)、邓一光的《狼行成双》(《钟山》1997年第5期)、中杰英的《猎杀天鹅》(《十月》1997年第2期)等。

  红柯最近的一些作品令人瞩目,大约新疆的生活经历对他的艺术眼光产生影响,他创作中原始思维的痕迹依稀可辨,这位青年作者感受力强,小说中充满鲜明的音乐性意象,且乐于从自然界和万物生灵中汲取灵感。《小说二题》中《屠夫》被选载时更名为《美丽奴羊》,改得好。文中美丽奴羊的形象更比屠夫形象使人震惊和敬畏,近乎大自然神性的精灵。红柯另一篇作品《树桩》(《延河》1997年第9期)打通自然界和人类的界限,想象亦很奇特。”

  12月28日,晋升为副教授。

  1999年 37岁

  1月,短篇小说《星星铁》发表于《绿洲》第1期。

  1月,短篇小说《吹牛》发表于《时代文学》第1期。《中华文学选刊》第2期、《北京文学》第11期、《新华文摘》第11期转载。入选《50年小说精选》(李国文主编),入1999年中国当代小说排行榜。

  1月,《延河》第1期以《红柯小说》为栏目,重点推出了红柯的一组两篇小说《天窗》《麦子》,并附创作谈《一种反抗》。

  1月,中篇小说《窗帘》发表于《当代作家》第1期。

  1月,短篇小说《红柯短篇小说》发表于《红岩》第1期,含《草地上的月亮》《草垛》《树叶裙》三篇。王本朝在题为《语言感觉与想象的无限可能性——关于红柯的小说》(《红岩》1991年第1期)写到:

  “《草垛》篇幅短小,属于那类精致的短篇小说。小说开篇不动声色,叙述者隐藏在文字之后,但又很能吸引住人:‘那座桥一直蹲在城外,女的好像第一次看见这座桥,男的也看见了。那座铁桥蹲在桦树林里,看不见河也听不见河的流动,铁桥黑乎乎像一只弓着背的熊。车辆和行人在黑熊背上穿行,就像从野外飞来的小虫子,全被收入这座城里。黑熊把它们都吃了。’

  铁桥似黑熊,人、车像小虫,万物皆‘收进’自然里。他听她讲述一个凄美而感人的发生在‘草垛’里的故事,故事平淡得令人怀疑是否还是个‘故事’,但却记住了小说中关于草垛、关于声音、关于树的描写。‘声音有一种飞翔感。声音绕过一棵棵树,穿过密叶在远方回响。每棵树替他喊一遍。他张大嘴巴,看那些树。树也看他,等他喊,它们就跟着喊。他显然是领唱,它们是合唱队员。树叶跟乐谱一样在风中翻动。他的鼻子在动,他的耳朵在动,他的舌头和嘴唇也在动,它们在应和树叶和树。’人、树、声音之间分不清谁是支配与被支配者,它们完全融合在一起,互为主体、互为客体了。

  《草地上的月亮》写一段爱情故事,准确地讲,是写人如何生长爱情?爱情像一棵树,‘当一个人像树一样栽在你心里’,爱情就生根了。红柯小说对‘树’‘草原’的挚爱达到近于崇拜的境地。

  《树叶裙》可以说是一篇关于树的寓言小说,相对于前面两篇小说而言,它很有故事性,甚至还近似于传奇。米琪是四棵树的美女,四棵树没有任何树,自从行吟诗人带着六弦琴来到四棵树以后,他送给米琪一件树叶裙,米琪就成为四棵树这个地方唯一的树,男人见了米琪兽性大发,米琪用树叶裙引出男人身上的兽性。‘跑出一头头动物,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米琪的周围简直成了天然动物园’。米琪与行吟诗人之间的爱情如大树般生根,带来一群孩子,孩子与树一样成为四棵树美丽的风景。作者试图想对人与动物、植物所构成的自然关系做出自我阐释,大量使用象征、拟物、拟人手法表现某种更为内在的哲理性,有时还使用议论、引证做出理论意义上的升华,但又流露出理论的外在制约破坏了语言感觉的内在和谐。

  在这个意义上,我更欣赏红柯《树泪》《草垛》《草地上的月亮》等小说所具有的内在美,它们提供了在人与自然之间所传达出的语言感觉与想象的无限可能性。

  红柯小说所具有的语言感觉的独特性来自于他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内在眼光,出自于他笔下的自然(动物、植物)是与人紧密联系而互动的,用一句老话讲,自然是人的生命与感觉中的自然,人是自然中的人;自然内在于人,人又属于自然。并且,他眼中的大自然不是静止的画面,而是动态的情感,具有人的灵魂。……”

  2月,散文《天才之境》发表于《北京文学·精彩阅读》第2期。

  4月,《看破上帝的伎俩 痛饮生命的佳酿——读白麟诗集〈风中的独叶草〉》发表于《宝鸡社会科学》。

  5月,中篇小说《乔儿马》发表于《人民文学》第5期。

  5月,短篇小说《铁匠》发表于《湖南文学》第5期。

  6月,中篇小说《手套》发表于《延安文学》第3期。

  6月5日,陕西作家协会名誉主席王汶石病逝,享年78岁。

  7月,短篇小说《家》发表于《上海文学》第7期。

  7 月 2 日,宝鸡文理学院和陕西省作协、省文联共同主办的“红柯作品研讨会”在西安召开。作家、陕西省作协党组副书记赵熙,评论家、《人民文学》编辑部主任李敬泽,评论家、中国社科院文研所陈晓明,评论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编审白烨,评论家、《文艺报》副主编贺绍俊,评论家、《小说评论》主编李星,百花文艺出版社副总编甘以雯,评论家、陕西师范大学教授畅广元,评论家、陕西作协副主席王愚,评论家、西北大学教授刘建军等及来自京津的40多余位评论家及有关人士参加了研讨会。

  评论家们普遍认为,红柯的小说呈现的风格,在陕西作家群中是个例外,在全国也如此。《小说选刊》第5期以《回眸西部的阳光草原——红柯作品研讨会纪要》为题,记录整理了整个会议的发言情况。

  8月,短篇小说《雪鸟》发表于《山花》第8期。

  8月,短篇小说《太阳发芽》发表于《文学世界》第4期。《小说月报》第9期和《新华文摘》转载。同年荣获山东省举办的建国50周年优秀作品奖。

  10月,随笔《技术王朝的缺憾·龙脉》发表于《美文》第10期。

  11月,短篇小说《一沱草》发表于《朔方》第11期。

  同年,参加首届西部作家笔会,并形成发言纪要。同时参加的还有宁夏文联主席张贤亮,《小说选刊》高级编辑、评论家冯敏,《人民文学》一编室主任、评论家李敬泽等。红柯在发言中说道:

  “陕西和宁夏是近邻。我是陕西人,是业余作者,总觉得作家这副担子放到肩膀上很沉重,就算是‘文学人’吧。《朔方》去年发表了我的小说《廖天地》,和以往的小说一样,是新疆题材的。我在新疆生活了十年,很想把大西北都走一走。宁夏是第一次来,这是个好机会。宁夏有大作家张贤亮先生,上大学时我就读过他的许多作品,很敬仰。和陈继明、石舒清又都是朋友,他们的小说也写得很好。我很想借这个机会交流一下。

  我是1985年大学毕业的,后又留校任教,从小到参加工作我都没有离开过宝鸡。工作一年后,感到有些‘可怕’,主要是自己土生土长又原地不动,强烈地意识到精神视野不够开阔,于是,我就去了新疆。坐火车过了敦煌之后,才知道什么是荒凉,印象非常深,到了哈密车站,才知道新疆之大,一路旷野千里,杳无人烟,遍地黑戈壁。从1985年到1994年前,我几乎和文学界没有来往,而且放弃了对于诗歌的梦想,新疆有周涛、章德益,有当代的边塞诗。我便反过来写小说,从1988年到1994年,是摸索阶段。在新疆时特别想家,偶然遇到一个老乡感觉特别亲切,那时候的作品恰恰是写陕西老家的,写得很少,也是‘学习’,陕西有大作家贾平凹、陈忠实。在新疆十年,我的情感其实又是在逐渐发生变化的,甚至包括自己的体质和形象,也许当时还没有自觉意识,却是一种很深地沉淀。1995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返回陕西,回到了母校,昔日的同事和朋友已经不‘认识’我,我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新疆人了。也许,这就是我以后创作大量的新疆题材小说的缘起。距离产生美,回眸反视,新疆真是太美了,那么辽远,那么壮阔。比如奎屯和石河子,新中国的几代人为之奋斗,今日成了绿洲,建起了现代化城市,它的农业水平和机械化程度远远高过内地,陕西有五千年的农业开发史,也不过如此。而且,新疆人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生命情感和宣泄方式,这一点留给我的印象尤其深,内心常常被震撼着,打击着。刚才,冯敏和李敬泽先生说我的小说是‘沙漠风暴式’的,大概和这有直接内在的关联。现在我经常这样想,内地有的年轻作者把新疆写得很落后很苦,大谈‘苦难’,我表示反对,我认为我们没有资格谈论这个问题,我们是去享受的。新疆人非常乐观,非常超脱,这在我的小说中被大幅度地反映了出来,譬如小说《奔马》《美丽奴羊》《金色的阿尔泰》。这就是说,尽管我去新疆生活了只有十年,但我不是那种‘游历者’,不是接近,更不是猎奇,而是一种很深地融入。也正是这样,我才能在文学创作上经历了曲折和反复之后,终于找到自己的‘话语方式’。

  我很羡慕新疆的作家,他们的经历非常丰厚和鲜活,会几种少数民族语言,对伊斯兰文化和草原文化很了解。内地也有这样的作家,王蒙在新疆生活了十几年,能说一口相当流利的维吾尔语,还能用维文进行写作,这对我深有启悟。后来,我用很长一段时间有意识地接触少数民族文化,大量地阅读了有关伊斯兰文化和草原文化的书籍,甚至用研究的方式去阅读《古兰经》,新疆有很多这方面的书。道理也许很简单,却涉及到一个作家读书的问题,至少在民族地区,就应该主动地去研究他们的文化,了解他们的历史和宗教,他们不仅有《玛纳斯》《江格尔》这样的史诗,而且他们对汉语言文化吸收得很快,也运用得稳熟,在这一点上,他们要比我们聪明,也使我深感惊异。他们甚至有很多词语都与陕西方言十分接近,维吾尔人甚至非常喜欢秦腔,唱得有板有眼。对此,我曾经请教过他们,他们说秦腔有味道,很‘硬’,符合他们的性格。我听了之后,感觉是更加亲近了,觉得找到了一种很深的文化积淀。于是,我就主动地向他们学习,寻找汉族文化中没有的那种东西。和他们交朋友,在新疆我有很多朋友,从中颇得收获,不断地丰富了自己。我也在改变着自己的思维方式,力争达到情感与文化的融合,否则,我就写不出有新疆味的小说,也不会有今天在文学上的成绩。

  在新疆,我还有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到了新疆,才知道新疆之大,中国之大。人在大自然面前竟是那样的渺小,在无际的沙漠和茫茫戈壁,人置其中,不仅对天地,甚至对一块石头、一棵草都会产生敬畏。时间长了,你对死亡就有一种很平静的心态,其中,也不乏宗教色彩,对于生命很少那种浓重的‘自我’意识,因而形成对上苍的敬畏,对他人生命的尊重。作为一个搞文学的人,应该对自然、对宗教有更深的认识和反思。后来回到陕西,回到故乡后,感觉反差很大。我们汉民族生命中的那种意识要少一些,所谓‘天地君亲师’,其实是只信自己,除了自己好像谁也不相信。之所以有这种比较,可能就是‘距离’感吧。十年之后,当我带着妻儿踏上故乡的土地,回到村子的时候,一半的人都不认识我了,恰好碰上了我父亲,当他看到我身后他的孙子时,眼泪下来了,父亲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迟早要回来。’当我意识到我又不是新疆人了,我很难受,我再也见不到骑着马在旷野上奔跑的哈萨克人了,再也看不见那么辽阔的草原了,毕竟我在新疆生活了十年,没感情是假的。在日常用语中,我总改不了‘我们新疆如何如何’,家里人就说你现在到哪里了,怎么还是‘新疆’?几年下来,我也总是改不了在新疆形成的生活习惯,这就是生活和经验的真实,是对记忆质地的重新发现。正如李敬泽先生刚才所说的,这就是细部的力量。后来,我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短篇小说《奔马》《美丽奴羊》,1998年发表了中篇小说《金色的阿尔泰》。最近,又发表了《铁匠》《太阳发芽》等小说,无一不是写新疆的。对这样的写作资源,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急于拿出来,而是经过了一番思考和回味,寻找一种有效的话语系统,关于大自然,关于人,尤其是怎样‘打破’过去那种旧有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标识一种新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时,追求思想的个性,语言的个性。我是教师,在写小说的时候必须首先转换角色,自觉地进入自己的语言环境。写小说其实和科学研究一样,只能在‘已经’的基础上更高一层,重复别人没有意思,更没有什么价值。写小说还要用哲学和自然科学作后盾。张贤亮先生的《绿化树》《习惯死亡》为什么能够具有那样的高度?就是他将《资本论》不知读了多少遍,读透了《资本论》的人写小说,都是马克思的那个水平。

  这不是玩笑,因为我在给学生讲课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这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启示,我们陕西、宁夏,大西北,甚至全国的作家都要具备这样的信心和魄力,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超越。”

  12月,散文《乌龟》发表于《湖南文学》第12期。

  同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2000年 38岁

  1月,中篇小说《病房》发表于《莽原》第1期。

  1月,短篇小说《不带家具的房子》发表于《朔方》第1期。

  1月,短篇小说《苏鲁萨伊》发表于《江南》第1期。

  1月,散文《自然·生命》《从黄土地走向马背(我的故事)》发表于《延河》第1期。

  1月,《红柯小说两题》发表于《电视·电影·文学》第1期。

  1月,短篇小说《帐篷》发表于《花城》第1期,后被《小说月报》第3期转载。

  1月,《延河》头条“名家走廊”专栏推出《大自然与大生命》《现代派文学的误读》《遥望江南》《从黄土地走到马背》等散文,并配发照片。

  2月,短篇小说《过年》发表于《青年文学》第2期。配发有随笔《文学与身体有关》。

  2月,短篇小说《月亮的白裙子(外一篇)》发表于《文学界》第2期。

  2月,短篇小说《骑着毛驴上天堂》发表于《岁月》第2期。《小说选刊》第6期转载。

  2月24日,陈忠实打电话告知获冯牧散文奖。以中国文学界的卓越组织者、著名文艺评论家冯牧命名的“冯牧文学奖”在京颁奖,获此殊荣的八位中青年作家是:青年批评家奖得主李洁非、洪治纲、李敬泽;文学新人奖得主红柯、徐坤;军旅文学创作奖得主朱苏进、邓一光、柳建伟。其中红柯的获奖评语为:

  “红柯为90年代晚期文坛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拓宽了中国当代文学的审美视野。他的小说既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在意人和天空、大地、羊群和骏马之间的关系。这种在意揭示了人在物的世界中拥有广阔宁静的自由。他为略显沉闷的当代文坛注人了一股新鲜、灵动的想象力。这种想象力并不表现在故事的编织,而表现在对自然生命力的张扬和对人的生命欲望的抒发。他将对生命力的体验渗透到小说的字里行间,使我们从生命的自由舒展中获得了存在的意境与快意。他的作品最大的意义在于用特有的文字与格调表明了诗意与激情对于创作的意义。在西部生活空旷的背景下,他感觉细腻、别致,通过人的现代意识把西部的风情、生气和原生态折射出来。当将他的作品集中起来阅读时,则稍嫌单调缺乏更广阔的社会背景。”

  同年,参加由中国青年出版社组织“走黄河”活动,负责黄河上中游的民间艺术考察。走遍甘肃、青海、宁夏、陕西,皮影艺术给他留下最深印象。酝酿短篇小说《额尔齐斯河》,这次考察为创作长篇小说《太阳深处的火焰》打下基础。

  3月,中篇小说《跃马天山》发表于《长城》第2期。

  3月,中篇小说《偏远地区的美》发表于《中篇小说选刊》第3期。

  3月,散文《热土难忘》发表于《散文海外版》第3期。

  4月,随笔《高原畅想》发表于《人民论坛》第4期。

  4月,散文《汪精卫的汉奸文化》发表于《散文海外版》第4期。

  5月,随笔《疯子的艺术》发表于《广西文学》第5期。

  5月,随笔《孔子与秦始皇(外二篇)》发表于《朔方》第5期。

  5月,短篇小说《沙窝窝》发表于《钟山》第3期。

  5月,短篇小说《红柯小说》发表于《人民文学》第5期。包括《打羔》《鸟》两篇。编者的话以《文学的姿态》为题提到:

  “面对纷繁的现实与艺术,文学的写作者,会有多种的写作姿态。或昂首向上,超越现实,伸手摘取天堂的云朵;或俯下身子,扑向大地,胸膛贴近质朴的泥土。

  无可讳言,如何努力把握现实与写实之间的张力关系,提升这类作品现实的批判功能与艺术高度,要走的路还长还宽。红柯的两则短篇小说,也是属于这种姿态。他依然俯下身子扑向他熟悉的西部土地,反复描写着同一个新疆山川林莽,吟咏着同一个咏叹不尽的诗意,将这种诗意的想象与温馨、浸透在人与自然的寥靡之中。”

  6月,短篇小说《手套》发表于《延安文学》第3期。

  7月,短篇小说《昆仑山上一棵草》发表于《山花》第7期。

  7月7日,随笔《给兵马俑吹口气》发表于《美文》第7期。《散文》第9期转载。

  7月,随笔《大路朝天(外一篇)》发表于《红岩》第4期。

  8月,随笔《孔子与秦始皇》发表于《领导文萃》第8期。

  8月,《绿洲》第4期刊载“红柯散文”专辑,包括《我的西部》《青海的商车》《野草》及随笔《一个彪悍民族的文学世界》《骑手的墓园》。

  9月,中篇小说《月蚀》发表于《青年文学》第9期。同期发表随笔《黄河之水天上来》。

  9月21日,第二届鲁迅文学奖颁奖仪式在鲁迅的故乡浙江绍兴举行。刘庆邦《鞋》、红柯《吹牛》等5篇作品获得本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叶广芩的《梦也何曾到谢桥》等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何建明的《落泪是金》等获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杨晓民《羞涩》等5部诗集获全国优秀诗歌奖,李国文的《大雅村言》等获全国优秀散文杂文奖,陈涌的《“五四”文化革命的再评价》等5篇文章获全国优秀理论评论奖,《济慈诗选》等获全国优秀文学翻译彩虹奖。

  评委的主要意见是:“《吹牛》——一种彪悍奔放的生命情感,在边地的自然背景下得到充分淋漓的展示,昂扬饱满。”

  10月,评论《小说艺术的成功探索──读李建军著《宁静的丰收》──陈忠实论》发表于《小说评论》第5期。

  11月20日,经过“庄重文文学奖”评奖委员会全体评委无记名投票,确定毕飞宇、红柯、国风、西川、徐坤、何向阳、柳建伟、关仁山、张梅、刁斗荣获第九届“庄重文文学奖”。

  12月,中篇小说《库兰》发表于《当代》第6期。为“《当代》文学拉力赛”第六分站赛冠军得主作品,中国小说学会举办的“2000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中篇小说第十名。

  在获得第六分站赛冠军得主作品时,推荐人雷达的意见为:

  “读了本期的作品,比来比去,还是决定推红柯的《库兰》。这可能与我同样对中亚史,对新疆史,还有新疆的杨增新时代的轶闻曾经发生兴趣有关。我略感犹豫的是,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读到红柯短篇中特有的那种浓缩的诗情,隽永的细节和细密的结构,我感到他擅长诗性抒发的一面虽然保留着,却显然大大地夸张了。这与中篇这一较大型的体裁有关系,却不可否认,张扬的激情常常淹没了小说中不可少的理智,而旁逸斜出的有关历史的趣谈,又会使不知究里者觉得不那么好读。然而,这毕竟是一部风格特异的作品,一部目下并不多见的富于浪漫主义色调的作品。”

  12月18日,毕飞宇、红柯、国风、西川、徐坤、何向阳、柳建伟、关仁山、张梅和刁斗10位创作风头正劲的青年作家荣获第九届庄重文文学奖。在人民大会堂庄严的乐曲声中,10位作家分别从万里、王蒙、金炳华、赵勇、梁金泉和张锲等手中接过了奖杯和获奖证书。该奖自1988年开始设立,贾平凹、王安忆、舒婷、苏童、铁凝、梁晓声、陈建功等144名作家在前八届获奖,几乎囊括了中国当代文坛的所有青年新秀。该奖项由中国作家协会中华文学基金会主办。

  同年,随中国笔会代表团访问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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