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乘火车从杭州回宝鸡老家,车上遇到位陕西老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很容易就像老朋友一样热聊起来。他问我去南方两年了,适应了吗?我回答说夏天湿热难挨,冬天湿冷难挨。接着我问他都待了十几年了,应该适应了吧!他却摇头说还没有。我于是告诉他,或许他是适应了,只是还没有融入罢了。
动物的适应有两个因素,一个是自然环境,还有一个是食物。普通动物在这两方面都会有较大的局限,比如斑马不吃兔子,非洲狮不会生活在北欧。然而人类是适应的高手,荤素通吃的我们,掌握着从酷热的南非到寒冷的西伯利亚所有的领地。因此适应对于人而言,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然而作为高级动物的人又有着自身的许多特点,这些特点因为地理位置及环境的不同产生了很多差异,这些差异造成中国人南北很难相融的一部分原因。
首先是语言,语言是交流沟通的工具。语言若是不通,交流都成问题,就更不要谈融入了。然而中国方言种类繁多,分七大类,至少130多种。虽然现在正式场合都使用普通话交流,方言在一定区域内的使用几率却远远高于普通话。外加一些其它文化的注入加大了这种语言差异对融合的反作用。例如南方人骂人喜欢骂瘪三,偏重于经济层面;北方人则喜欢骂磕碜,偏重于道德层面。北方女人称公公为爸爸,跟着丈夫叫;南方女人则多称爷爷,跟着儿子叫。在这种情况下南人和北人就很难有完全自然的接触和十分贴心的交流。
其次是性格,中国人的性格差异非常明显。北人质朴、直率、不爱拐弯抹角,同时性躁好斗、思想较为保守;南人则含蓄、委婉、精通事故,同时感官敏锐、比较开放。之前看到一个故事,讲北方一学生踢完球想洗澡,发现洗发水没了,于是借南方同学的。南方同学答应给但要求不能超过一指高,北方同学到澡堂见很多球伴都没带洗发水,于是豪爽的分享,将一瓶洗发水用了个底朝天。回去后北方同学对南方同学说,对不起,明儿给你买瓶新的。南方同学则不肯罢休,非要就事论事,结果就很难相处下去了。
再者是风俗,中国人信风俗就像信仰一般,都会特别认真地坚持自己的传统。比如结婚,曾经一位朋友就因此遇到了麻烦。北方人结婚是各摆各的酒席,南方人则不同,如果女方摆了酒席则象征着入赘,如此便产生了冲突,后来因而一再推迟婚期,孩子也打过两次,真是苦恼不堪。
当然还有一些信仰、饮食、饮酒、建筑、经济政治等的差异,由于不是主要矛盾,也就不详细讨论了。其实除了这些差异引起中国人南北不相融之外,其共同的一个文化要素,更是造成这个现象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国人潜在的否定别人来彰显自我的价值观。
中国的发展史说白了就是多民族吞并博弈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汉族逐渐壮大,成为第一大族,其中很多现在的汉人是其他民族改加而来,很多人流的依旧是少数民族的血液。这些人虽入汉族,但心中的比较和潜在的斗争却未改变。
这种思想斗争就源于民族间的相互否定,比如汉人和回人,汉人都说回人不吃猪肉,是因为猪是回人的祖先,这本身就是对回人的侮辱和否定。其实回人并非此原因而不食猪肉,据《古兰经》所载“血,猪肉,自死物,以及未以真主之名宰杀的,不可食”。因为穆斯林讲“卫生和卫性”,所谓食之养性,因为不洁,故而不食,并非猪是其祖先也,另外回人即便在宰杀其他动物,也会先做仪式,就是以真主之名宰杀,是尊教信仰的问题。”
又比如战国时期赵武灵王去边关考察回来,发现了胡人服装及骑射的优势,回国后让大臣推广胡服,却遭到了极力反对。臣子认为汉人为圣人教化,礼仪之邦,岂能效仿蛮夷?
再比如“夜郎自大”成语的故事,都有一定程度体现此种观点,上面讲的是中国民族之间的否定观点,我们接下来谈谈个人的。
比如苏东坡否定佛印称自己看到的佛印是一坨屎。另有项羽在打败秦军攻入咸阳后,屠城不说,还将数百里的咸阳宫付之一炬。在他们的眼里摧毁对手的东西就是肯定自己的一种行为,以上都是文化或战争方面很典型的事例。
其实在近现代也有很多例子,比如王朔骂金庸,再比如北大的某些教授对孔子的否定。
这些都是名人名事,其实在普通百姓眼中也普遍存在这样的行为和意识。国内不管哪个地方的人总喜欢拿自我的好处和强项与其他地方比较,两个省的人在一起会强调我们的优势来否定你们的。两个市的人会比较,两个县或两个镇,甚至两个村的人也不例外。这样否定他人来体现自我的心理和行为,很大程度上阻碍着南北人的互融,这种思想认识发展严重的区域甚至会非常排外。
国人的这种特点不但使得南人与北人很难融合,在一定程度上省与省之间的也是很难融合。而且这种融合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