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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是文章的生命之源

时间:2024-05-25    来源:馨文居    作者:远逝的牧歌  阅读:

  【导读】诗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我想,正是这样厚重的阅历,又由于作者的善于酝酿,往事沉淀到一定时间的时候,像醇香的陈酒,丝丝缕缕地通过他那流畅优美的笔泄了出来。

  阿拉提·阿斯木是一位优秀的用维汉两种语言进行写作的“双语”作家,他的作品既多,质量也高,令许多作家羡慕不已。他自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以来,已出版三部短篇小说集,两部中篇小说集七部长篇小说。

  知道阿拉提阿斯木这个名字,还是20多年前了。那时我从师范学院毕业后在一所中学从事语文教学工作。那个时候,我家里始终订阅着当时在全国叫得响的一本文学杂志——《萌芽》。这是一本专为培养青年作家的杂志。就在这本杂志上,我读到了阿拉提的获奖小说,看到了阿拉提的照片:浓眉大眼,满头黑发,爽朗开怀的笑着。知道他就生活在我所居住的城市,心里颇为他的成就高兴,并开始注意他的作品:或小说,或散文,或诗歌。他涉猎的文体和题材颇为丰富,算是一个多面手。一个时期见不到他的作品,见了就问起,说:在用维吾尔语创作,暂时休息一下汉语。我想,他这样两种语言文字相互交替着使用,实际上是为着更好地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准。

  一部或一篇文学作品能否真正吸引人读下去,我以为最主要的是作品的语言能否吸引人的眼球。好的读者往往对语言是有着天然的敏感性的。语言就像一盘菜的色泽颜色,好的厨师都是先从这里下功夫来吸引顾客的。结构和内涵的不足,经过后天的努力是可以弥补的。而唯独语言是有着浓厚的天然特质的。阿拉提·阿斯木在长期的使用两种语言相互交替的创作实践中,已经形成了富有自己特色的文学语言,其语言风格一贯的清新流畅,读来如轻舟张帆,顺流而下,就好像在畅饮着清澈透亮又有着山泉般凉爽的伊犁河水,先是潺潺淙淙,继而汹涌澎湃,滔滔不绝,一泻千里,并且使你没有阅读的劳累感,只有一种舒畅潇洒般的美,一种酩饮美酒后微微薰醉般的美。我常常就是在这种微微薰醉般的状态中,才有兴趣回过头来咀嚼回味其文章所要表达的内在含义。而且文章的内在含义深度如何,我都不大计较,它只要让我享受到了语言的美,我就知足了。

  阅读他的散文新作《于田记忆》,我就有这种感觉。

  对于已到中年的阿拉提来讲,记忆里的东西往往是时光的结晶,历史的珍藏。一个人把自己过往的经历用文字凝成永久的记忆,这表明了他对自我的一种肯定,对自身经历的一种尊重。

  在这里,《于田记忆》不是简单地整理和收藏着过去,而是在反思人生的基础上作再次前行的力量聚集。在这个不算太长的记忆里,作者用饱蘸深情的笔墨,为我们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了一幅浓淡适宜的民俗乡情画,也透露出了作者在人生情怀方面的某些追求。

  在描摹这一民俗乡情画中,作者清晰地回忆了几个亲人——姥姥,姨母,叔叔,舅父、母亲——并通过这几个人物描摹出了浓浓的于田乡村的画面和乡情,非常清晰地呈现出与作者的人生经历和性格气质血肉相连的那个年代的生活。“我至今都不能忘记那些梦一样的环境,特别是那些油画一样光彩耐看的石榴树,春天石榴花张开小嘴诱惑那些美丽的彩蝶的时候,我们就去采摘那些鲜红的花瓣,拿回去让母亲给我们做花酱。”

  就是在这样优美舒畅的娓娓叙述中,我们获知了阿拉提记忆系统里的“感恩”色彩,它是由感恩、感动、怀念、守望、爱心、思念、难忘、祝福等关键词组成的。难忘往昔、怀念乡村、怀念姥姥和姨母、祝福朋友、思念亲人等。但这些,我都不想一一叙说。我只想说的是,作者在充分运用他的语言叙述特长的时候,把那些民俗风情通过一个个对亲人亲情的描述透露了出来。而这一点正是我们许多作家难以拥有的。比如他回忆叔叔对他说的那一段话,比如他姨母的勤劳而朴实的一生,比如他舅父卖得烤肉包子,比如伊犁人讲的那个买买提喀什人的笑话,比如和田人买东西的规矩等,他写的轻松自如,如同在巷子的那个旮旯角落里,在高高的白杨树下,守着一汪渠水,听他娓娓讲述,一点一滴,都展示着一个民族在不同的地域所形成的不同风俗。而风俗是一种文化,正是在这样的风俗里,展示着一个民族的人文思想和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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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我仅举两例。一个是作者深情地回忆了叔叔一段有趣的也是很朴实的话语后,作者动情地说:“父亲和叔叔都没有活到现在......这些年当我看到人家带着父亲一起旅游或是请他们父亲的朋友一起吃饭,我就伤感,继而空虚……”我在读这样的文字的时候,心灵上似乎飘来一股清凉的晚风,感知到作者在清风明月夜深人静的时候,依然思念着已逝的故人。这种情怀朴实而令人敬重。因为延续我们文化命脉的正是这种朴实的不忘先人的一种亲情,一种清纯如水般的人文情怀。

  另一个是他的舅父。说实话,我读着有关他舅父的那些文字,他舅父的形象不仅跃然纸上,而且他舅父那维吾尔人特有的幽默的性格,让我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特别是他那几句日常口语竟然在县长的办公室为自己女儿找工作的时候用上了:“我给这个县城的老百姓打了一辈子的囔和烤肉包子,不可能再让我的女儿去接我的班吧!难道不是这样吗?不是吗?结果领导给他女儿安排了工作。”我不懂维吾尔语,但我想老人的那两句口头语说起来一定很动听的,而且既是这样,我也从中看到了维吾尔的机智和幽默。幽默既是一种调侃,更是一种智慧达到极致的自然表现。会幽默的人,是会享受人生的人。我读阿拉提的作品,除了享受他的语言的美外,就是来享受这种幽默的。我在享受的过程中,了解了这个民族朴实和善良的性格,了解了这个民族无论在怎样的环境和岁月里,都能用自己特有的诙谐幽默的性格方式,化解生活中的不幸,并把它逐渐化为生活里的歌,让后来者在咀嚼回味的时候,发出诙谐愉悦的笑声来。

  《于田记忆》展示给我们的还很多,特别是作者在叙述过长中所自然流泻出来的一些诗一样的抒情语句,不仅为文章增添了花一样优美的色彩,而且展示出一个双语作家丰富的情感世界和特有的语言天才,比如:“我默默地看着她的脸,努力寻找我在她脸上留下的童年记忆。”比如:“时间让回忆在我的心中固执地鸣唱童曲,岁月在姥姥的灵魂里独唱故乡的恩爱。”等,但限于笔墨,我不一一细说了。我只想说的是,于田的那些个日子虽然艰难,但它给作者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一个写作者能否写出比较厚重的作品,与他有无厚重的阅历有着紧密的关系。基于这一点,我很羡慕阿拉提。

  诗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我想,正是这样厚重的阅历,又由于作者的善于酝酿,往事沉淀到一定时间的时候,像醇香的陈酒,丝丝缕缕地通过他那流畅优美的笔泄了出来,使得文章有一气呵成之感。所以我在前文说,我读阿拉提的作品,最欣赏的是他的语言,而语言是散文创作或者说一切文学创作的生命之源。没有特色语言的作品是没有艺术价值的,自然也不会吸引读者的眼球,存活下去的可能就更小。

  或许是过于关注语言的功能了,就忽视了作品结构上的剪裁。比如开语部分有关伊犁的话题,过长,影响了文章结构上的布局,跑出有关于田的“记忆”太远。但这毫无减损我欣赏他的语言的兴致。因为语言是作品的生命之源,是一个作家赖以存活的根基。好的语言可以使让读者的心灵如沐春风,如听筝音,如瞭望故乡村庄上空那缕袅袅飘浮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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