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大队长计上心来。他鸣金收兵,回局里做了一番布置。
翌日,接近黄昏,我让老徐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复旦校园大门口,目的就是打草惊蛇,四周的“哑贼”一哄而散,纷纷寻找黑车逃遁。
有两个“哑贼”在慌乱之中上了永平大队长化装的桑塔纳“黑车”。
永平大队长是泽强局长特意从“803”物色来的老刑侦,组建情报大队,让他当队长,就是看重永平身上那股“灵性”。他前额微秃,腮长,典型的“目”字面庞,双眉平直,皱眉的时候,几乎是像竖插的两把利刃。眼睛大而圆,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在转动,那一定是他在想什么点子了。
两个“哑贼”上车后,一人急忙拿出手机,凑到永平面前,只见机屏上显出一行字:青浦徐泾镇小王村。永平故意拿话开价,那人用手比划一番,也不讨价还价,示意快走。
永平驾车一路飞驶,夕阳躲到西边的云里时,车子来到徐泾镇野外一条小径旁,后排一人拍拍永平的肩头,示意停车,扔下两百元,转身就走。永平目视两人朝一条沿河的小道而去,渐渐隐没于村庄中。
永平开车来到属地派出所,找来辖区管段民警,翻查那个村里外来人员的住宿登记,询问附近有无聋哑人借宿。民警称,小王村里确实有一群聋哑人借宿多日。永平心中暗喜,立即让民警找治保主任来所了解情况。
治保主任寻了村里一位靠得住的出租业主,永平也不绕圈子,直奔话题,打听那些聋哑人借宿的日常起居。
那位出租业主五十多岁年纪,模样挺敦厚,他的一番话让永平喜不自胜。
“我家院子比别人家宽敞,住了十几个聋哑人,都很年轻,这些人早出晚归。当中有一个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年轻人,像是他们的老板,晚间常召集村里所有的聋哑人到我家宅院来聚会,通常每人手捧一本小册子,围在一处翻看。我不通哑语,老板在他们面前总是认真比划,那架势咄咄逼人,就像在给这些人传销洗脑。”
“有一回,我偶然窥见房间正中摆着一只方凳,上面放着一个洗脸盆,盆里有七八个彩色玻璃弹子,有人往盆里灌入煮得滚烫的开水,老板立于盆前,神色冷峻,眉目凶煞,挨个点人,轮流上前用手指迅疾夹起盆中的彩弹子。我不明就里,心里纳闷,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永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哑贼”们在训练扒窃技能,显然是一帮职业“哑贼”团伙的据点,竟然还有专门的培训,真叫人意想不到。
总算寻到“哑贼”的窝点了!想到平日里,老徐那班反扒队员风里雨里、片鳞只爪捕捉那些“哑贼”,永平心头不由唏嘘:有这样的贼窝存在,蝗虫一般的“哑贼”何时才能抓干净?
同“哑贼”斗,永平队长和他的伙伴也掐准了对手的软肋,这得感谢互联网时代的到来。
“哑贼”们平常外出联络的工具就凭手机短信,摸到一条“哑贼”的信息,一串十,十串百,可提溜起整个“哑贼”团伙成员。坐在车站路的大本营里,“哑贼”的行踪时时都在永平大队长的手掌中。现在,就等泽强局长一声令下,“哑贼”的末日指日可待。
四
情报导侦,经营打击成效初显。
各个大队精准出击,不抓则已,一抓就是“一窝”。
那日,老徐所在的一大队旗开得胜,在浦东瓮中捉鳖,端掉一个窝点,抓了十几个“哑贼”。
侦查员现场抓贼,按规定都得给犯罪嫌疑人上黑色的头套,嫌疑人带到车站路临时收押房,只等开审供述。
然而十分蹊跷的是,这帮“哑贼”与现场抓捕来的嫌疑人全然不同,个个坚不吐实。“蟋蟀”抓进盆里,此一时,彼一时,他们中间肯定有个掌门的“老大”,谁“开牙”谁将来就没好果子吃。
我也上阵,带了一个手语翻译老师,挑了一个“哑贼”过堂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