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修女曾经踏上过中国的土地,她为这片土地上绵绵不绝的苦难而震惊和感动。她生前曾经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再次去中国,替中国的穷人们服务。她多次为这些贫弱的灵魂而祈祷。
我凝视着特蕾莎修女那张布满深深的皱纹的脸,每一次总想落泪。特蕾莎修女说:“我们所过的贫苦生活与我们的事工同样重要。事实上,我们应该感激那些穷人,因为他们帮助我们,更加爱我们的神。”她又说:“我们感到所作的不过是汪洋中的一滴水,但若欠缺了那一滴水,这汪洋总是少了一滴水。我不赞同做大事,在我看来,个人才是重要的。要爱一个人,我们就必须与他紧密接触。假如我们要凑足一定的人数,才开始工作,我们就会在数目中迷失,无法全面照顾和尊重个人。我只相信个别的接触,每一个人在我而言就是基督,他是那时那刻世上唯一的一个人,因为基督只有一个人。”
这些只要是认识字的人都能够读懂的句子,深深地嵌入我的心中。它们比那些晦涩的哲学著作更接近人生的真相,它们比那些辉煌的领袖语录更接近人类的真理。这本小册子中,除去了背景介绍以外,真正属于特蕾莎修女文字的还不到十万字。然而,阅读这些文字,收益将远远大于阅读那些所谓的“大师”们的几乎可以“等身”的著作。
那些虚伪的、言行脱节的、道貌岸然的“作家”和“学者”们,在这样的文字和这样的心灵面前羞愧并忏悔吧。
特蕾莎修女在说这些话、写这些话的时候,就好像母亲给孩子讲故事,没有花招、没有卖弄,有的只是一颗直白坦率的心灵。你不必去推敲、分析、演算,你只需要用自己的心灵去领悟和感受。她是微笑着说这些话和写这些话的,“让我们记住一点:没有孩子不被需要,我们要总是以微笑相见,尤其是在微笑起来很困难的时候,更需要微笑”。是的,比“横眉冷对千夫指”更加可贵的是“俯首甘为孺子牛”——能够像前者那样生活的知识分子很多,能够像后者那样生活的知识分子却寥寥无几。在我们当中,有几个人还拥有微笑的能力呢?那些脸上的肌肉只会作机械运动的美女模特们,当她们面对特蕾莎修女的微笑的时候,才会发现什么是真正的美。美与爱联系在一起,美是爱的一部分。不懂得爱的人,永远跟美无缘。
特蕾莎修女的文字和灵魂到中国来了——来到千沟万壑之间,来到江河与山峦之间,来到烛光与星光之间。她的言和她的行,她的文字和她的生命,都沐浴在“爱”那神圣的光辉之中。
对于心灵正在趋于麻木和冷漠的我们来说,重要的不仅是阅读与背诵这些文字,而是身体力行地去寻找特蕾莎修女与我们生命的内在联系,并谦卑而诚实地从头开始学习如何去爱别人——世界上没有不值得我们爱的人。
四
理查得·沃慕布朗是罗马尼亚地下教会的领袖之一,曾经因为信仰坐牢十四年,包括数年关押在不见日光的地下室。在全球许多弟兄姐妹的祷告和营救下,在国际组织的干预和压力下,罗马尼亚独裁者齐奥塞斯库终于答应了一项交易:在获得西方一大笔“赎金”之后,将理查得·沃慕布朗释放出狱。
不久,是一九八九年那场人们没有意料到的剧变。原先看起来稳如泰山的铁腕独裁者,在瞬息之间就像纸房子一样垮台了。
后来,理查得·沃慕布朗拖着病体创办了一本名叫《殉道者之声》的杂志。在这本杂志上,他发表了一篇题为《蓝宝石》的文章。
文章的主人公德米特里是一位牧师,也是理查得·沃慕布朗的难友。他们曾经被囚禁在一起。在狱中,德米特里的脊椎被一名残忍的警察用铁榔头打伤,一根脊椎骨被打坏,他全身瘫痪了,只有脖子还能转动。
可以想象,德米特里遭受到的是多么悲惨的命运!如果住在家里或是医院里,他的妻子或母亲会照顾他。即使身边没有亲人,也还有护士的护理。可是,德米特里是在黑暗而肮脏的监狱中,难友们怎么照顾他呢?难友们没有自来水为他洗濯,也没有衣服或布料替他换洗。他的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他就像最低级的动物一样躺在自己的排泄物中。他甚至无法伸出手来拿一杯水喝。白天,凡能走动能干活的人全都被押出去干苦工。大家只能在晚上收工回来以后,为他倒杯水喝。他一个人在潮湿的牢房里,整整忍受一个白天的饥渴,他低声的呻吟没有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