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锯木场

时间:2024-08-04    来源:    作者: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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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阅着《新华字典》,我自己读过一篇童话,名字叫《去年的树》。当我坐在锯木场中,嗅着空气中散发淡淡清香的木头气息,再次想起这个故事,我的眼眶里涌起纯洁的泪水。一只小鸟和大树做了朋友,它每天都在枝条上婉转歌唱,直到秋天,疲倦的落叶铺满大地,小鸟不得不启程,前往南方的老家。大树说:“亲爱的小鸟,你还会回来看望我吗?”小鸟说:“当然啦!等着我,春天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给你唱歌。”于是,小鸟飞走了。整个冬天,小鸟想念着它的大树朋友。春天又来了,小鸟飞回了森林。可是,它没有找到去年的那棵树,于是,它向周围的人询问:“你们看到我的大树朋友了吗?我说过今年还会回来给它唱歌,可我却找不到它了。”原来,它的朋友已经被砍掉,送到伐木场去了。小鸟非常难过,它飞到了伐木场,问那些伐木工人:“你们看到我的大树朋友了吗?听说它被送到这里来了。”伐木工人说:“你的朋友已经被送到火柴厂去了。”小鸟听了,就飞到火柴厂,问制作火柴的工人:“你们看到我的大树朋友了吗?”火柴工人说:“它已经被做成火柴,卖到杂货店去了。”小鸟又飞到了杂货店,问老板:“你看到我的大树朋友了吗?听说它已经被做成火柴了,卖到你这里来了。”杂货店老板说:“刚才来了一个小姑娘,把火柴买走了。”最后,小鸟飞到了小姑娘的家。它看到小姑娘正好擦亮一根火柴,点燃了一盏灯。小鸟想,这就是它的大树朋友啊——于是,它就对着燃亮的那一小簇火苗,唱起了歌。

  飞鸟近于天使,因为只有它可以往返天堂与大地;而它的宫殿,建筑在清凉的树叶之间。对于树来说,鸟具有多重身份。鸟携带树种到达遥远的地方;同时,它还是医治虫患的大夫;更多时候,鸟转动的眸光变幻莫测,周围,众叶喧哗,而鸟啼听,然后将之准确翻译为错落的诗行,或一段完整的咏叹调。树是不死的,如果还有鸟栖居它在伸展的枝条上。而现在,只有喜鹊偶尔落在锯木场的空地上,翅膀上似乎残留着冬天的积雪,这使它透露出一种寒冷的气息。还有乌鸦,大群掠过锯木场荒凉的上空。在许多场合,它们与喜鹊形影相随,似乎表白着,什么必然伴生于欢悦。乌鸦比喜鹊飞得更高,生活中的悲喜位置亦是如此。

  我迷恋木头的气息,它们因品种差别而芳香各异。桦木味道清香,杨木混合进一种淡淡的苦涩,坚硬的柞木,连香气也是那么肯定,带有别样的质地感。水曲柳上印写着疏密有致的花纹,如同珍藏着一幅古老地图。而椴木,让人联想起开花时节树丛中弥漫的碎花——四瓣的,洁白而细小,飘逸着少女一般的纯真气息。金黄的蜂子萦绕着,它们会在这动人的夏日里酿制出乳白色的椴花蜜。甚至在被做成家具之后,椴木也未舍得放弃它的绸缎光泽。

  阳光如同洁净的溪水,那跳耀的银色斑点,要把眼睛眯起来,才能看清那种明澈得让人心里一下子空了的光亮。锯木场外,围绕着一排挺拔的白杨,远远看着树叶在风里摇曳,宛若被波浪放牧的鱼群鳞光闪动。它们活着,深埋错综的根系。如果没有斧刃的侵犯,它们永远不会离开故土半步。动物和植物之间的重要区别呈现出来,当一只动物不再移动,它死了;而当一棵树被移动,它死了,在前往锯木场的道路上。其实我们可以怀疑许多词语的性质,惯常用法是否提供的是误导,比如,热爱自由何以不是一种生理习性所致,而要提升到美德的高度?树木一生的静止,也许蕴含着某种在我们理解之外的忠诚。从杨树下经过,会听到叶子哗啦哗啦地响,好像唱诗班的孩子动人的和声;有时,一枚蝉蜕被风吹落,“啪”的一声,很轻。这时,我就会仰起脸来看树干上的眼睛,出自谁不朽的刻写,它们都有些悲伤,凝望一无际涯的时间深处。再往上,是错综的叶簇,闪呀闪,把干净得像新银币一样的阳光信手抛撒。叶子的阴影叠合在一起,使树下的光亮度不易察觉地比周围稍暗。我知道,如果没有它们的遮护,阳光会如同万支乱箭穿射在我身上。树阴还牵涉到消逝和怀念,因为站在树下,空空荡荡的,你无缘觅见若干年前为你播种下凉意的那个人。

  我在春天的锯木场游荡,像一颗无处降落的种粒。黄昏,在那神走过的天阶上,风,要把云朵打磨成玫瑰的造型。庞大的天堂花园,它在地面上的倒影却是如此迥异于原有的华贵——锯木场,到处是死去的树,没有枝叶和短暂停留的花瓣。只在外围,点缀着活的树木,仿佛证明,死端居于生命的中央。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中,我险些被什么绊倒,原来,在潮湿的草丛里,埋着一个低矮的树桩——树走了,却留下了它的鞋。在整齐排列的杨树中,就这样秘密地少了一个兄弟,也留下一个不可弥合的缺口。进入锯木场,必须经过这排稀疏的甚至含有缺口的杨树林。

锯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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