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绳和大绳后来搬家了,带走了他们臭气熏天的鸽子。据说大绳一直没娶亲。也许是我们过分抒情地理解了大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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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减弱了自杀的动力,大绳对此做出本人并不知情的贡献。我们能够无动于衷地活下去,得益于无知和盲目。谁也没告诉老绳那个秘密。2004前我在北京的火车酒吧放映的一部欧洲短片里想起了这个秘密。
短片的特点是全部采用底片效果,拍摄打鱼场面。船、渔夫、船缆、收起的渔网、挣扎的鱼……全部黑白反转。X光,时间翻出它的内脏。丰收的渔民应该在庆祝吧,为何,喜悦的他们有着骷髅一样的脸?我产生了一种针对底片的恐惧,因为猜不出底片是谁,他们统一的白头发、白眉毛,凹陷的口腔里,排布两排白森森的牙。但愿老绳不知晓,自己的儿子曾经是一个投靠死神的告密者。那张被大绳藏在心脏猝死者衬衫里的底片,被同事发现后偷偷取出来。
是一张标准寸照。好事者把底片拿近台灯,微微调整角度……怀疑被印证了,正是老绳那张与儿子迥异的脸。它讨好地,坚持地,笑着。